他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脸上疤痕累累,被毁的不成人样,双眼空洞无神,坐在床榻上,孤单落寞。
我走上前去,颤抖着声音唤道:“清辞!”
男子循着声音望过来,空洞的眼眸让我心如刀割。
他问:“姑娘是谁?”
我身形不稳,险些倒地,君临安眼疾手快的扶住我。
“沈明月,我是沈明月,你的夫人啊。”我口无论次。
不应该的,哪怕君清辞失明,也应听出来我是谁啊。
君清辞摇了摇头:“姑娘说笑了,在下从未成亲。”
我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幼时我微微撇嘴,便有兄长哄我开心。
成亲后,我独自伤神时,君清辞总会如百宝袋般变出我喜欢的玩意儿,让我不哭。
只是这一次,再无人会为我擦拭泪水了。
我走出屋子,质问君临安:“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君临安低垂着眼眸,不敢看我,他说,那日他派人刺杀时,君清辞掉落悬崖,再找到时,就成了如今模样。
“君临安,抛却我嫁给他这件事,你问问自己,清辞对你好不好!”我头昏脑涨,只觉恨意滔天。
君临安攥紧了双手,平心而论,母后早逝,李太妃娇媚入骨,受父皇疼爱,宫中得了什么新鲜玩意,都先往她宫中送。
君清辞也常常分给他,甚至不争不抢,明确告诉他,皇位是他的。
他课业跟不上,被罚禁闭,君清辞深更半夜提着灯,给他送吃食,为他补课。
我扬起手扇了君临安一巴掌:“你真是畜生!谁对你好,你害谁是不是?”
“不是......”君临安怔愣在原地,喃喃自语,“不该这样的,造化弄人,明月你本来就该是我的!是我那场大病害得我们一错再错。”
我见他固执如斯,突然生了些无奈,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无论如何,已经这般地步了,我不爱你,你放过我吧,你放我和清辞走。”
君临安不知所措的望着我,如同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泪光:“明月,你可怜可怜我,你可怜可怜我,太医说了,君清辞治不好,他现在是个不爱你的废人,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我停了磕头的动作:“和你在一起更不会幸福。”
那日之后,我郁郁寡欢,对不起的何止是兄长与五万大军。
还有君清辞,他又做错了什么,从天之骄子,堕落神坛,变得不敢见人,躲在屋子内,阳光永远照不到他了。
君临安未曾动我的孩子与爹娘,只是日日揽着我入睡,他得以安眠,我却彻夜难眠。
这日,我对着铜镜,笑了起来,镜中美人,远山黛眉,明眸皓齿。
我握着三千如瀑布倾泻的墨发,拿起一把剪刀,缓缓剪了下去。
君临安进殿时,便撞见了满地长发和笑容满面的我。
他顿了片刻,心疼道:“明月,身体发丝受之父母,你十六岁时,掉了三根细发,都要伤怀好一阵子呢,今日是怎么了?就算不高兴,也不能伤害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