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博衍听着好友不着调的话蹙起双眉，脑海里却浮现出杨幼清的脸，突然觉得喉咙一热。

他拿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淡淡回道：“只是出去透了口气。”

“那口气透出来了？”季遇目光揶揄。

不知为什么，顾博衍只是出去外面待了一会儿，他怎么觉得他整个人都变了？

难不成真的在外面遇见个姑娘一见钟情了？

顾博衍一怔，才反应过来心口那股莫名烦躁早就消失了，五年来，从未这样……

放松过。

果然，杨幼清就是毒，碰上就有瘾。

他以后要离她远一点。

因为好友回国，季遇和苏任远喝得酩酊大醉，早早就被人抬回家了。

顾博衍却是回了一趟公司。

夜已经深了，微弱灯光下顾博衍坐在办公桌前，面容清冷。

他还在等一个报告。

手指在桌面上不耐地敲着，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直到一道敲门声响起，顾博衍的敲桌声戛然而止。

“进来。”

“顾总，这是杨幼清这五年来的生活记录。”助理李威将一份报告书放在顾博衍的办公桌上。

李威简单阐述了一下：“这五年来A市的大部分企业都听从了顾总您的吩咐没有帮助杨幼清，因为欠债和缺少生活来源，杨幼清辍了学，她这些年只能找一些黑工来做，像是夜店的保洁员之类的，工资也只拿现金，现在她住在郊外墓园的一个破旧小区里，生活很落魄。”

保洁员、辍学、墓园的破旧小区……

顾博衍眉头一紧，他翻开了报告书，上面大多数是一些她的照片。

有她蹲在地上擦拭马桶的，也有她被油腻男人欺负委屈哭泣的，还有她低着脑袋挨骂的照片……

报告书还附上她住的出租屋照片，顾博衍都不知道这个年代还有这种房子，摇摇欲坠似乎风一吹就能倒，墓园就在隔壁，夜一深就显得荒凉诡异无比。

那么怕脏怕累，还怕鬼的千金大小姐，曾经连房间小一点都要耍脾气，现在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难怪她变了那么多，原来都是拜他所赐。

心脏没由来地一阵抽痛，堵得厉害。

他本来感觉畅快淋漓才对，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过得这么凄惨落魄，他应该高兴才是。

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顾博衍蹙起双眉，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继续翻动着，忽而手指一顿，问道：“她常去我爸妈的墓园？”

他回来时有媒体报道，他还以为是杨幼清故意在那里等着她。

还以为她是在做戏。

“是，这五年杨幼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那里探望，还会带上老爷夫人爱吃的点心水果。”

顾博衍的眸光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她这是在……赎罪？

真是可笑天真，看来这五年还是没有教会她长大。

若时间真能冲淡一切，他们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