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抹了把眼泪,她知道因盛家夫妇是流放而来的罪臣,王定早前头不喜欢他们,现在因杨知月的善行而改观,心底还是抱着“装模作样”“贪图虚名”的想法。
可她真希望这样的“虚名”能持续下去,在豆腐坊没开之前,怀荒穷人靠着给高门大户做苦力过活,可饶是如此,一年下来却连十文钱都攒不到,更有甚者,还会因此拉上负债,主家说对方吃得太多,干得太少,得赔钱!
至少杨知月给了一条活路,让他们能吃上一口热乎饭,买得起一份最便宜的棺材。
“我当真是老了,竟也感时伤秋起来......”王婆擦干眼泪,急匆匆去了杨家。
她要把杨知月跟王定出去的事情告诉盛怀安一声,免得有多嘴者先一步添油加醋的宣扬此事,使夫妻两人的感情平白生出波澜。
杨家,西厢房。
盛怀安静静听王婆讲述,脸色微变。
他相信杨知月,可王定......
没有前世的利益冲突,对方还是不停跟他作对,明明除王定一伙外的所有差头都已臣服,唯独王定宁死不屈,带着那些蠢货们给自己添堵!
而且他派暗卫去刺杀对方,竟被对方躲过,那可是袭杀匈奴首领的暗卫军!
这绝对不正常,莫非—
“他也重生了?”
金粉色的阳光映在盛怀安脸上,眼睫投下立体的倒影,他骤然冰冷的双眸隐在阴影下。
杨知月是前世与今世最大的变化,若王定也重生,那么今日他便冲杨知月而去!
遭了,她有危险!
正当盛怀安满世界寻人时,杨知月跟王定来到郊外,他向半身没在积雪中的人大幅度招手:
“周叔,这边!”
闻言,那人忙吞吞起身,裹着一身打满补丁的单衣,顶着一张苍老发皱的面容走到两人近前。
王定先对周库说:“这位是杨夫人,她想请您去家里做工。”
然后,他才对杨知月介绍:“这位是周库,是我父亲的故友,对我非常照顾。”
杨知月上下打量周库,迟疑道:
“豆腐坊工作比较累,忙的时候怕是一天不能得闲,周叔的年纪可能——”
“你以为他多大?”王定粗鲁打断。
杨知月:“至少得有六十。”
王定冷笑正要开口嘲讽,直接被周叔一巴掌拍在后脑勺,“好好说话,别对夫人发脾气。”
周库听说过杨知月,知道她帮了很多百姓,自己也动过换豆腐的心思,只是碍于孙子太小,无人看管才放弃。
“夫人玩笑了,我今年三十有八。”
他平静地拒绝杨知月的邀请,当杨知月询问为什么时,周库伸出右手,本该张着小指的地方只剩半截。
“当年在战场上被匈奴人砍掉了半截手指。”他苦笑,“退伍后也不是没找过活,只是人家嫌弃我残疾,觉得不吉利。”
“王定肯定没敢跟你提我是个残疾,我让他再介绍其他人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