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得意一笑:“你家里不还有个小子吗?拉出来卖了可比杜茵这个死肥婆值钱。”
“不,不行!狗剩可是咱俩的命.根子呐!”
陈贵福却微扬了头,眼皮向下瞥着脚下这二人:“这府上谁不知道我陈贵福的人品?可给了你们脸面,你们自己不要,这时候就别怪我狠心了。人,你们必须带走;银子,你们也必须交齐了!”
杜茵“嗤”地笑了一声。她倒是没想到,前世跪在她脚下摇尾乞怜的狗,原来在旁人面前能有这般神气。
陈贵福的两耳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声轻蔑的笑,当即抬眼看过去,绷着脸问:“你笑什么?”
杜茵咬紧了牙,她深知自己的这条命,还攥在他的手里。
要想活下去,要想复仇,她就必须忍气吞声!
“我笑陈管家太早认定我会死,”杜茵把脸上的肥肉向上提,露出一截白牙,“我这身肉可不是白长的。只要能留在太子府,那些钱,我就自己还。”
“对,对!让她自己还!”何氏忙激动应和。
陈贵福打量着杜茵,看她每喘一口气身下的床都要抖动两下,裹着肥油的躯体上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血。怎么看,她都像是时日无多了。
但她那双平日里总睁不起来的眼,此刻正露着黝黑的瞳仁,犹如寒潭沉星般露着点点光亮。
这么看着,倒也还算精神。
“好。”陈贵福捻着短小的八字胡,“但是,这钱必须在一个月内之内还清。如果还不清,你就得给府里做一辈子的苦力,往后一个子儿都拿不到。这你还愿意吗?”
一个月?她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钱!而且如果一辈子都在这白干不拿钱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话听得红叶都心惊肉跳。
至于杜老三夫妇,一听这事不会拉扯到自己身上,此刻比谁都老实。
“愿意。”
良久过后,杜茵冷眸微抬,声音平静。
“不自量力。”红叶嗤之以鼻。
陈贵福却笑得宽和,招手让外头的小厮给他拿来纸笔。
一手把纸按在墙上,一手提笔写字,他两眉蹙起,笔画慢而平直,倒真有几分读书人的味道。
落下最后一笔,他捏着纸角轻抖了抖。当杜茵不识字,他又温声给她念了出来,所写无非是刚才约定好的话。
让小厮拿去递给杜茵后,陈贵福扬着两撇胡子:“在那上头按个印,这事儿就算敲定了。”
杜茵拿起纸略看了几眼,面色微动。
不签,她就得被撵出府,在那个吃人的家里等着被磋磨至死;签下来,虽有风险,但她还有机会步步为营,为祝贞和整个祝家复仇!
……还有前世为她而死的那个人。
敛眸掩去眼底的几分波澜后,杜茵沉着地蘸上红墨,在纸上按下了手印。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红叶翻着白眼转过身,朝另两个丫鬟道:“咱们走。等一个月后后,再来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