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褐色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黑色写字台,纯实原色木椅,水晶护目灯,台式电脑。桌上摆着精致的透明玻璃瓶,里面盛装着水,插着几只无精打采的粉色桔梗花,那是一周前杜岚插上的、如今已经枯萎的、不再有生机的花。
就像是人一样。
是已经枯萎掉的凋零。
旧日历上画着显眼的红圈,还有两天就是除夕,安年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杜岚不会回来了。
她换掉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洋桔梗,插上了开得艳丽张扬的红玫瑰,花很漂亮,是于君和送的。
她撑着桌台,眼神平漠淡远。
脑子里掠过许多东西,曾经、过往、失去,走马观花一般,最后定格在那一场葬礼里杜岚绝望而悲伤的哭泣。
杜岚的温柔,死在安沥的逝去的生命里。
安年再无法感受到一个家庭的温暖。
如今她总会说没关系,习惯就好。可到底还是失望的,这种失望随着每一次的失约逐渐长成参天大树,在心底扎根。
酸涩而疼痛。
指尖细细捻着鲜红的玫瑰花瓣,安年想,她该体谅的。
窗外雾气更浓,白蔼满目,她仔细看去。
下雨了。
除夕前夜,安年正在看于君和推荐给她的一部电影,灯光闪烁一下后熄灭,一片漆黑。
停电了?
遭了。
于君和……怕黑。
安年利落地扣上笔记本,摸出手机拨通于君和的号码,快速穿上拖鞋摸索到手电走小跑至他家的门口,六十秒过去,他没接。
安年皱眉,知道于君和现在应该是手机没拿在手上,于是她连敲门都带有了几分力气与焦急,“于君和,你怎么样?”
没有声音,敲门声回荡在空廊里。
安年耐心的一次又一次地拨通电话,不知是第几次,终于被接起。
“智能门锁的密码是多少?”她赶紧问。
耳畔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而后传来于君和颤抖沙哑又恐惧的声音,“05……25.”
来不及想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她打开门,绕过玄关,一片黑暗。
“你在哪?我来找你。”
于君和蜷缩在角落,用力地捏着手机企图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花房……”
声音一落,没一会儿,安年就出现在了门前,呼吸急促。
于君和紧握着手机,手机手电筒的灯光像是他唯一的希望。
安年看着那团黑影,松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下来,她走过去半蹲下,“没事了,我在。”
“别怕。”少年的身躯颤抖不止,安年握住他的手,柔下声,“阿和,我在这里。”
于君和的手冰凉无温,他看向安年,眉眼间戾气横生,惊惧交加,用力地捏住她瘦弱纤细的手骨。
疼痛传来,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黑暗中他无所遁形,他所有的恐惧和弱点都暴露在她面前。
于君和狼狈地松开手,下一秒就狠狠抱住了安年,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箍住,她没动,只顺从地被他拥入带着不安的怀中。他的头埋入她的颈窝,冰冷的唇碰到她的皮肤,软软的黑发蹭着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