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启朱唇：“夫人，你不是要来送为夫最后一程？怎么躲到现在，还不出来？”

他话音落下，苍红的殿门忽然发出轻微的响声，雕刻的红木朱雀在窗外透过来的光芒反射之下隐隐生辉。

一个穿着浅青色襦裙的女子从大殿外面走了进来。

大殿内所有持刀的侍卫面面相觑，看向了依旧气定神闲坐在一旁的丞相大人。

魏临轩的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勾起唇，轻轻笑了。

“看样子外面的战火没有波及到夫人，那么为夫就放心了。”

女子娇美的容颜上难得没有表情，也再不会像曾经那样，眨着美丽的眸子，轻声细语的同他撒娇，讨要她想要的一切。

魏临轩看着姜钰缓步向他走来，最终停在他面前不远处。

他垂眸：“我身边隐藏的探子是你，是你把消息传给镇边王的？”

“是。”姜钰轻声承认了。

他又道：“是你故布疑阵，引我放松警惕，亲手将我推入如今的境地。”

“是。”姜钰点头。

魏临轩清冷地笑了，眸子深处却隐藏着一抹极深的哀伤：“你如今来可是为了看我笑话？夫人，为夫实在是不知道，莫不是从最开始，你便是虚情假意来哄骗我的？”

“姜钰，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吗？”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正撞入那人一双幽暗的眼睛。

她轻轻软软的勾起唇，平淡的说道：“我从未喜欢过你，我只是享受着，把你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罢了。”

“是我让你成为了大晋朝的丞相大人，如今不过是从你这里拿回一切。权倾朝野，挟天子令诸侯的大丞相，却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想一想就让人兴奋呢。”

她勾着笑意，眸色发冷，亲眼看着他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变得惨淡。

“哇——”

忽然，殷红的鲜血大口的从魏临轩的口中涌出，濡湿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金碧辉煌的地板。

他苦笑。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做又能得到什么？”

姜钰轻轻笑了。

“丞相夫人哪有母仪天下的皇后令人心动？我教唆你到今天，你还是不肯篡位，那我就只能换一个人了。”

“穿肠毒药的滋味，好受吗？”

她依旧睁着那双纯净的眼眸看他，樱色的唇挂着娇软的笑意，与他记忆之中没有分毫的改变。

如今他才彻底死心。

是这个女人救了他的性命，是这个女人养护扶持，一路帮他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也是这个女人，亲手拿走一切，还不忘挖出他的心，碾碎在尘埃里嘲讽。

今天早晨，她亲自端来的茶点里有毒，而他从未怀疑，亲口吞下……

意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恨与爱，来不及想的太多。

但他还是艰难的看了她一眼。

“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

“不曾。”

生命的最后一刻，是两个轻飘飘的，毫无情感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