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另一人凉声说：“曹为他没有家眷，只有一个早年在庐州拜师的铁匠师傅。我这些年一直派人盯着，半月前确定了曹为跟他传递了消息。而且据探子回报，这半月中还有一个青年男子与老铁匠联系过，并且此后铁匠就关门歇业了。”

此时正堂上并排坐着正是小厮口中的贵客何寅良和郭家家主郭文光，只见他身形干瘦，蓄着长须，一张脸瞧上去毫无喜色，尽是寒意。

“有联系的线人？”何寅良停下了手，皱了皱眉，眉眼间尽是阴瑟，“曹为藏了这么久，忽然联系旧人，看来有人在查吴家的事。那老铁匠呢？”

“吴家？吴家的人早就死光了。”郭文光看了何良寅一眼，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已经控制起来了，也安插了人盯梢。淮西六州现在是林景山的地方，他儿子还在京都做质子，这双眼好使得很。”

“林景山？他也是个不牢靠的。当日,他在吴枞英手下做副将，吴枞英也没薄待他，也不是说倒戈就倒戈了。”何寅良盯了郭文光半刻，忽而冷笑一声，“说到底，当年你要是早点下手，利索些，就不会有这么些事了。”

“曹为如今露了马脚，就不是无处可寻，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真好用他来钓他们后的牛鬼蛇神。”郭文光心中有气，但面上还是和气地说，你从西苑撤出来的东西，可别让裴家小子找到了，眼看就要到年下了，货还是要赶紧出掉。

待何寅良走后，郭文光再也忍不住怒气，伸手就将桌子上的茶盏尽数摔个稀烂。郭睢早在隔壁等候多时，听到响动便推门而入。

“父亲息怒。”郭睢看着地上的狼藉，茶水溅到郭文光松绿色的长衫上，一块突兀的深。

郭文光大袖一挥，怒斥道：“还当是文静帝那会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圣上登基，太后姓郭！一个没儿没女绝了后的老太监，还想翻出什么浪，在这跟我摆谱。”

十年前，朝堂有太子、裴识，武将藩镇有吴枞英，那时候武襄帝不过是一个庶出的皇子，郭家少不得要与何良寅合作。如今的郭家是太后的母家，武襄帝也对何寅良忌惮深重。何寅良还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与之说话，实在是让郭文光怒不可遏。

“何寅良有一点没说错，林景山靠不住，咱们自己的人也要盯好。”郭文光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的风暴丝毫没有停下，阴声说：“不仅是淮西，京都也要盯牢。”

郭睢有些惊讶，“父亲是怀疑人在京都城？”

“曹为怕是除了吴家之外还发现了别的什么，才与人联系，人如果不在京都能有什么线索。况且陛下已经开始要对付何寅良了，如是此番裴家小子能查到什么，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郭文光森然一笑，“只要咱们在这之间找到曹为，一4切就好办了。有些事情他何良寅能做，我们自然也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