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烬似乎对这女使也很不一般，竟然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还了女使的礼：“方希姑姑不用这般多礼，公主殿下的玉体要紧，我这就命人护送公主殿下回景山。”

颜无忧自然是不肯走的，非要拉着林茹烟一块儿走。

还是林茹烟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了。

送走颜无忧，林茹烟才记起了五皇子。

从前她眼中只有一个五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能做到将那人完全忽视了。

秋风乍起，吹得园中落叶飘零，在林茹烟脚底下打着旋儿，似翩翩蝴蝶飞舞而去。

落叶尚且成群结队，而她却形单影只，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为父兄报仇洗冤。

“在想什么呢？”

林茹烟一惊，忙俯身行礼：“茹烟见过大人。”

“抬起头来，”柳烬伸手捏住了林茹烟的下巴，“在想如何勾引五皇子？”

林茹烟慌忙摇头：“茹烟不敢！”

见柳烬没有生气的意思，她赶紧挤出个笑容，半真半假地道：“茹烟在想，人生真是容不得一点错处。”

“六月份的时候，茹烟还是庆阳公主及笄礼的赞者，九月份，茹烟已经身为贱籍了。”

她笑容渐渐落寞，眼底亮光一点一点抽离，如同深秋落叶，泛着无可奈何。

柳烬心中微动，竟然心里也跟着痛了痛，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是容不得一点错处，你现在重新选择还来得及，五皇子在四处找你呢，走了一个庆阳公主，抱紧五皇子的大腿也不错。”

这个人的疑心怎么这么重，三番五次地试探她，他不烦，林茹烟都觉得烦透了。

连日来的忧惧惊恐不知为何在此时汇聚到一起，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林茹烟忽地直起身子，又委屈又生气：“大人为什么要一直试探茹烟？”

“茹烟只是个父母至亲俱亡的孤女，所求不过是留着这条残命为父兄洗刷冤屈报仇雪恨而已。”

“大人救了茹烟的性命，又给了茹烟的安身之所，甚至许诺茹烟只要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就会借力给茹烟，大人对茹烟这样好，茹烟有什么理由离开大人？”

她不管不顾，把积攒已久的情绪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她实在是受够了这样无休无止的试探。

至于柳烬愿不愿意相信她，那就听天由命吧。

风刮过园中的翠竹，发出呜呜咽咽的低泣，令人难忍的寂静渐渐让林茹烟清醒过来。

有一瞬间，她差点被这寂静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真是疯了，竟然敢跟阎王爷叫板，留着这条小命做什么不好？

正想道歉认个错，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嗤笑。

“真是越来越像一只猫儿了，待你好些，你便要伸爪子挠人了。”

听着不像是生气，林茹烟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就放了下来。

“大人别怪茹烟，茹烟只是不想总被大人误会。”

柳烬一双眼定在林茹烟脸上，直看得林茹烟脸色煞白，才挪开了视线：“除了我自己，我不信任何人，你去吧，做自己的事情去，客人都已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