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跟着推出来的病床走进了病房，护士在将一切调试好之后看了过去：“患者失血过多，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等醒了就能出院了。”

顾靖渊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了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洛卿岚身上。

洛卿岚以往精致的脸现在只剩下病态的苍白。

就算现在洛卿岚现在就这样躺在自己眼前，即使于决和护士都说了她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可是顾靖渊心中的那阵阵恐慌依旧没有任何要消散的念头。

反而在不停的加深着，笼罩着顾靖渊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

不知道过去多久，顾靖渊在病床旁缓缓坐下，视线紧紧的跟随着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洛卿岚。

顾靖渊想要伸手去触摸，可是现在的洛卿岚看上去是那样的脆弱。

好像只要用指尖点一点，她就会碎成一片粉末。

于是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之中，再不敢落下。

顾靖渊就这样在她身边坐着，直至夜幕降临。

一片寂静的病房内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顾靖渊原本已经发酸的双眸在一瞬恢复了清明。

下一秒，病床上的洛卿岚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她原本清澈的双眸现在灰蒙蒙一片，环顾四周，瞧着病房内的一片纯白，眼中的空洞染上了一丝绝望。

“然然。”

低沉嘶哑的男声响起，洛卿岚却不想去看。

而顾靖渊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叫了这一句之后就垂下了眼帘。

洛卿岚忽然想到，那只被她弃养的狗也是如此，在咬了她一口之后耷拉着耳朵坐在自己腿边卖乖。

现在的顾靖渊和Cecilia有什么不同？

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就是顾靖渊咬人更加痛，更加让自己绝望。

洛卿岚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的不像话。

顾靖渊也不说话，只是在那儿坐着，像是一只等着主人发号施令的大型犬。

洛卿岚终于舍得将目光落在了顾靖渊的身上。

她看着这样的顾靖渊，心中只觉得好笑。

曾几何时，她真的被这样的顾靖渊骗了过去，以为他不过是只不伤人的大型犬。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洛卿岚早为自己的错看而付出了代价。

顾靖渊从来就不是狗，他是狼，这些年一口一口的吃着自己的肉不说，到最后终于咬上了自己的脖颈，鲜血淋漓不说，也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

“顾靖渊，你不该救我的。”

洛卿岚的声音很轻，双眸之中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顾靖渊闻言，张了张唇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有哪一秒有这样浓烈的失重感。

他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和洛卿岚多年来并不平衡的平衡被他亲手打碎，天秤摇摆不定过后终于在此刻彻底的落在了洛卿岚那边。

这不是顾靖渊不说话就能躲过的，他非常清楚。

于是下一秒，洛卿岚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我活着，是对我的惩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