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歌放下手中的册子，叹了一口气：“明日就要出征了，此事先放一放吧。”

第二日，大军出征，群臣相送，但没有北冥曜。

楚朝歌骑在马上，心下黯然。

大军前行，到了长亭，却见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那里。

楚朝歌心中微动，深吸了一口气上前。

路边长亭的野菊花洋洋洒洒开的正好，她翻身下马，拱手见礼：“太子殿下。”

北冥曜看她一身甲胄，冷冷一笑：“你真要上战场?也不怕你楚家最后一点血脉都留不住?”

阳光打在楚朝歌脸侧，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她这一身重重的铠甲，头上的头盔是她爹留下来的，刀痕遍布。

而她手中的剑，是兄长战死后，她从战场上找回来的，寒芒如初。

甲胄之下的伤口又裂开，一股痛意从肩上蔓延至心口。

她抬头对上北冥曜的眼，声音平静却坚决：“我姓楚，楚家的人就算死，也该死在战场，死后王旗加身，焚身烈火，连骨灰都要撒在开满长生花的靖海关前!”

楚朝歌看着他，忽然眼眶酸涩。

她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阿曜，若我死在战场上，我们的婚约便不作数了。”

说完，她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背影决然。

北冥曜一怔，抿着唇，胸中一口闷气让他突然说不出话。

只能看着她翻身上马，烈烈英姿随大军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大道，她也一次未曾回头。

又过一月，北境战火纷飞，南境也战乱四起。

北冥曜临危受命，与甘老将军同去南境平乱。

南境一场大战刚结束，城外四处都在冒着黑烟，南蛮和姜国的兵士的尸身堆叠。

一片人间地狱。

姜国士兵的尸首被翻捡出，抬到城下，一具具堆成小山，盖上一面姜国的黑底银龙旗，烈火焚身。

北冥曜站在城头，久久驻足，浓重的血腥味和着尸体烧焦的味道直冲大脑。

他面色沉重，问一旁的甘老将军：“每一场战争都这般惨烈吗?”

甘老将军摇头：“这不算什么，北境的战争要比这里残酷太多了，那才是真正的修罗地狱。”

北冥曜一瞬间就想起了楚朝歌。

她身负重伤上了战场，现在又该如何?

他没发现自己此刻有多不安，而这不安只为一个人。

此时，一个斥候急急来报：“北境急讯!太子殿下，甘将军，楚将军驰援北境途中，在平阳谷被伏击，楚将军率领的先行军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像一声平地惊雷，在北冥曜胸口炸开。

他的手撑住城墙，才能曜强不倒下。

“楚朝歌呢?”他厉声质问。

“楚将军尸身还未找到，至今下落不明……”

北冥曜心里一阵一阵刺痛，他转身跑下城楼，身后的甘老将军叫他，他似乎也听不到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楚朝歌就算是死了，他也要把她的尸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