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处处顾及我爸。都这么多年了,他早该想开事事不强求的道理。”裴之鉴指了指前面的社区口,示意我从那边开进去。
“我了解,生活有那么多种选择。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到底怎样算对,怎样算错。”我唏嘘一声,减了车速。
一晃已经快九点了,跟裴之鉴在一起相处的这一个下午,时间真的像被偷过一样过隙。
“到了,今天,谢谢你。”我把车停稳在一幢主体为蛋白色,欧系设计风格的独栋别院门口。
三层别墅隐藏在社区最不起眼的地块,坐向面南背北,端端正正。掩映在四周葱郁的植被中间,像极了裴之鉴这个人的气场——简单来说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裴之鉴没说话,就如之前面对我无数次的谢谢,他从没说过一句不客气一样。
我觉得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他们认为自己配得上这一个‘谢’字,打心眼里坦然接受。
所以我以为,他定然又要如之前一样,酷酷地下车,离去。
可是裴之鉴在位置上坐了几秒钟,神情略有异样。
我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一手按在安全带上,却迟迟发不出力拔掉。
“裴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他继续拽了拽安全带,后来还是我上手帮他拆了下来。不可避免地碰触了肌肤,他的手,一如之前般冰凉。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急问。
“只是有点胃疼,老毛病了。”裴之鉴向我点了下头,推开车门,下去了。
掏钥匙的时候,他的手依然不稳。哗啦一声,钥匙落在脚下。我看他试着弯腰去捡,动作别扭又费力。
“你这样不行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飞速下车,帮他拾起钥匙交于手中。
他抿着唇道了声谢,说:“喝点热水就可以了。”
我:“……”
眼前的别墅黑漆漆的,连一盏带活气的灯都没有。
我大了大胆子:“我送你进去吧。”
“已婚妇女不用避嫌么?晚上进入单身男人的居所,不太好吧?”他侧着眉眼看了看我,口吻半认真,半戏谑。
但我看得出来,他的嘴唇已经有点发白了。胃痉挛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病,但疼起来是很要命的。
“我是已婚,但也是医者。”我严肃地说。
裴之鉴没再拒绝。他捂着胸腹,同我一并踏入这色调冷淡,无人无烟的豪宅里。
我想,裴之鉴大概真的是单身。至少在我目光所及的一切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女人的痕迹。
连多余的拖鞋都没有,更别提那种只有女人才能布置出来的温馨软装潢。
他的吊灯是最普通的扣棚式,散发着直男癌一样冷淡的幽光。
地板是原木的,色泽清淡。墙体,沙发和餐桌都以米白咖啡色或者暗灰打基底,风格更偏向五星级酒店。
裴之鉴一屁股坐回沙发,靠着半个身子瘫倒,双眼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