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才子,听闻斗诗三日,新词新句层出不穷,他生性风流,自幼走遍大江南北,日后要他如何面对……
“都是你!你个克夫命!天选祭天之人,天煞孤星呐!”老侯爷转过身,颤巍巍地指着苏九儿咬牙切齿。
苏九儿呆得像根木头桩子,她怎奈何天意如此,这才方成亲!
“来人呐,给我拉出去砍咯!这等妖孽,侯府不容留!”
随着侯爷怒吼,侍卫上前,他的袖子却被苍白的手攥住。
陆尘霄撑开一条眼缝,淡淡地瞥了眼举足无措的苏九儿,声音如蚊振翅般微弱,“爹,勿要杀生,此事与她无干。”
霎时,苏九儿清泪滑过了脸颊,不知多少年,她没为谁落过一滴眼泪,哪怕是被捆在大槐树要拉去祭天时。
可此时,她泪腺决堤,为何还要救她?明明厌恶她,为何还要救!
三日后,侯爷似乎被迫接受陆尘霄成残废的事实。
这三日,潮州郎中无数,赏金万两,也不曾想出个辙,饶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来,喝点鸡汤。”
苏九儿刚从厨子那回来,是亲手熬的鸡汤,在家时,这些粗活都是她在做。
陆尘霄坐在太师椅上,掀起眼皮看她,她鼻尖染着黑灰,澄明的双眼光华闪烁,似乎在担心。
“我不会砸了你的碗。”
他轻声道,仿佛还是以前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说着,他接过小瓷碗,似自嘲般,“万幸只是腿不听使唤。”
苏九儿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如梗在喉。
陆尘霄慢条斯理地将鸡汤送到嘴边,动作儒雅,苏九儿自知是配不上他的,哪怕是他现在行走不便。
“世子爷,您喝着,我去给您采些花来。”
她的手在裙摆上蹭了蹭, 扭头去院子,文人骚客都喜欢花花草草的。
“等等。”
陆尘霄放下了碗,看着她温温笑,“你带我去望江楼,我想自己去看看。”
望江楼矗立听蝉寺旁,在这潮州是最高的楼阁,楼阁上冷风萧萧,一眼望去尽收山川高远,楼台香榭。
那条隋江就横呈在山峦之间,像蜿蜒的长蛇。
也是那条江,毁了陆尘霄。
他淡漠眺望,不为物悲,不为物喜,宛如看透红尘。
“世子爷,这风大,别着凉。”苏九儿心思细腻,出侯府前随身带了薄毯,此刻手脚轻柔地盖在他腿上。
废都废了,凉着了也不觉疼。
陆尘霄扬起薄唇,俯视着望江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瞧见没,那有卖冰糖葫芦的,我想尝尝,你去买。”
“好。”
苏九儿犹如听话的女婢,但心里总不踏实,陆尘霄太平静,太逆来顺受……
可这冰糖葫芦是要山楂的还是苹果的?
她怀着疑惑转身,就见男子双手撑着楼阁的扶拦,大半身子探了出去,眼看着就要坠楼了!
“世子爷!”
苏九儿箭步而去,死死搂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