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爸爸妈妈知道我没有“怪病”后会很高兴，一路上开始幻想着以后自己也能大大方方交朋友，扎辫子穿裙子，和其他小女孩一起过家家。

没想到，回家后迎接我的，是出生以来和爸爸妈妈的第一次争吵。

4

“太好了爸爸妈妈，我是女孩，我没得怪病，我要告诉大家我和大家一样健康，妈妈，你能，你能带我去买条花裙子吗？我喜欢向日葵颜色的。”

我害羞地跟妈妈提出要求，以为一向恨不得我要星星也给我上天去摘的妈妈会如往常般爽口答应。

啪！没想到，回应我的是爸爸的一巴掌，以及妈妈无比失望的眼神。

怎么会这样，我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可脸上的痛感却清晰地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混账东西！再让我听见一次你说自己是女孩的话，我踏马打死你，我告诉你，航航，我宁可没孩子，也不要儿子变成女儿。”

怎么会是儿子变成女儿呢？明明是你们先把女儿变成了儿子啊，我只是纠正过来自己的性别而已，为什么打我？！

我扑在地上哇哇地哭，这次，没有那个温柔的妈妈过来抱紧我安慰我，只有站在离我很远处，冷眼看着我的两个大人，他们那么高大，两具身影挡住了所有的灯光，我的视线暗淡无比。

我突然感到害怕，怕失去疼我爱我的爸爸和妈妈。

这是我第一次明白，爸爸妈妈讨厌女儿，喜欢儿子，只有当儿子，才能和以前一样，才能得到爸爸妈妈的爱。

我试探性地说：“航航摔疼了，要妈妈抱抱。”

没人理我，这次我吓得哭都哭不出来，怎么办？爸爸妈妈会不会就这样不要我了？

成年人与孩童的对抗中，胜负显而易见。

我讨好地拉着妈妈的裤脚，跟以往一样压着嗓子撒娇：

“妈妈，妈妈，快哄哄你的宝贝儿子。”

妈妈闻言脸上马上绽放出笑意，大声地答应道：

“哎！妈妈的好儿子，妈妈抱抱，哪摔疼了，给妈妈指指，妈妈给你吹吹。”

太好了，我那个温柔的好妈妈回来了。可是爸爸呢，我趁妈妈给我吹胳膊肘的时候，偷偷打量了一眼爸爸，没想到和爸爸的眼神对个正着。

爸爸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臭儿子，偷着看你爹干什么，还生爸爸气呢？爸爸答应你，只要你不再说不该说的话，不惹爸爸生气，爸爸再也不打你了。”

我的好爸爸也回来了。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对爸爸妈妈的依赖和感情，远远比当个女孩重要得多。

这一夜，我在爸爸妈妈柔声的劝说中，妥协了。

“女儿没用，儿子才有用，我们航航最乖了，我们当有用的儿子。”

“爸爸妈妈最喜欢儿子了，航航要是变成女儿爸爸妈妈就不要你了。”

“航航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男孩子，突然变成女孩，别人会把你当怪物的，你想当怪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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