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没有被吵醒，他的睡容恬静而美好。黎曼却睡的并不踏实，身上的衣服还是有些潮湿，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头发也透着一种雨水的腥气，一绺绺的纠结在一起。黎曼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些怨恨这些半夜打电话的人，多半都是骚扰诈骗电话，但也不能不接，万一错过了重要电话怎么办呢？

黎曼小心翼翼从杜青身边撤出来，光着脚走到客厅，接起电话。

“喂？”黎曼克制住自己厌烦的情绪，问道。

“……”电话里没有声音，似乎对接起电话的是黎曼有些意外，利索的挂了电话。

黎曼皱了皱眉头，疑惑的把话筒放回去。这是一款没有来电显示的老式红色电话，有一个个圆形的拨号盘。这是杜青选的，他说从小在孤儿院的时候就对这种电话充满好奇，有机会摸一下激动的不行，所以在同意黎曼安装电话的建议后，他自己选了这款电话。

“会是谁呢？这么晚还会打电话？为什么……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呢？难道……这个电话是专门打给杜青的？颜编么？那也不会这么晚，一句话也不说吧……”黎曼一边思索，一边回到床边。

杜青还沉浸在深深的睡眠中，他的脸还是那样白净，嘴角轻轻向内抿着。睡着的杜青完全没有之前雷雨来临时候的疯狂，现在的他安静平和，像刚刚出生的小婴儿，对这个世界充满最天真的信任之情，完全的不设防。这才是自己熟悉的杜青啊！

屋子里有些闷，黎曼换掉身上潮乎乎的衣服，然后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上透透气。看着暴雨洗刷过的夜空清澈透明，不由自主想起两个人刚认识，还在大学校园的时候，那时候的杜青就是这样，童年生活的困苦完全没有给杜青长大后的生活留下任何阴影，他纯真善良，充满热情，透明的不含一丝杂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总觉得西沉的阳光可以透过杜青的身体，然后折射出绚烂的彩虹，把平凡的世界变得那么梦幻，那一瞬间，黎曼就被这个男孩捕获了……可是现在的杜青，变得如此神经质，不可琢磨。到底是什么让杜青变成这样呢？黎曼追问过很多次，每次杜青都无法回应，痛苦的表情让黎曼没办法深究，只能由他去了。这样的生活，还能坚持多久？黎曼真的有些累了。

身后有声音传来，杜青也醒了。他悄悄溜到黎曼身后，伸出双手环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对不起，宝贝……我今天又失控了……”黎曼没有回应。杜青又接着亲吻黎曼的耳朵，继续道歉。

“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不是已经好了么？怎么会这么严重？要不……咱们再去看看心理医生？”黎曼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决定正面问他。

杜青的胳膊略微有些僵，“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别担心我，我不想去看医生！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今天吓到你了，对不起，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