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起身,装作无意地说道:“听说麟王造反前,曾和太子有过书信往来?”
赵清珵猛地抬头,李蓉看清了他眼底的诧异。
“慌什么?麟王府的人都死绝了,如今只有你一个在望都,有些话,只要你说了,就会有人信,知道么?”
李蓉点到即止,再没有和赵清珵多说半句话。
赵清珵原本还在疑惑李蓉为何突然提及太子,但在第二天司礼监的人来寻他,李蓉突然肯放赵清珵去明德殿后,赵清珵突然就想通了。
太子。
皇后要保自己,不仅仅是因为阿姐愿意和亲,她好留住心爱的公主。
更深一层……
是皇后要与太子斗法。
是了,是了,说通了!
内阁的人想发设发要把自己从昭狱带去刑部,说得冠冕堂皇,要让自己以死给北周一个交代,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想要快皇后一步,保住太子!
皇后和内阁在拉锯,如果自己死了,皇后无法用自己给太子做局,她并无所失。
如果自己没死,皇后保下他,便能利用麟王谋逆案扳倒太子,这是天大的赢局!
他没死。
赵清珵走在去明德殿的路上,心思转的飞快。
他如今没死,就成了内阁和皇后拧在中间的那个结。
赵清珵仿佛在一团旋涡之间,看到了原本不该出现的那一线生机。
明德殿,章平帝。
赵清珵微微站定,脊梁挺直,他迈着因为戴着镣铐而痛到麻木的双腿,缓缓走进了明德殿。
章平帝在此前怒气上涌,气血攻心,大病之下原本应该声若洪钟的帝王显得格外年迈,明黄色的纱帐垂在地面上,纱帐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陛下,奴婢伺候您喝药。”
大太监谢春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纱帐,里头一阵人影晃动,“赵清珵,你上前来。”
“罪人赵清珵,见过陛下。”
章平帝喘息粗重,他的手枯干消瘦,浑浊的一双眼盯着赵清珵,“麟王谋逆,你本是该死之人,是皇后劝朕,天家仁德,对赵氏子弟赶尽杀绝有违太祖帝开国后分封赵氏诸王的蒲鞭之政。”
“罪人叩谢陛下恩德,惟愿陛下万岁。”
“赵清珵,”章平帝咳得犹如暮鼓,他意味深长地说着:“辽东来信,说在麟王府发现了逆王与太子往来的书信,你身为逆王之子,可知此事啊?”
赵清珵跪得端正,他想起了临行前皇后凛然的目光。
明德殿内寂寥安静,刻漏的水声滴答,赵清珵的一呼一吸都在于刻漏进行了呼应。
他的额角冷汗遍布,“回陛下话……罪人……不知……”
说完这话,赵清珵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像是害怕极了,瑟瑟发抖,眼角流露出恐惧,单薄的身形仿佛一吹就倒。
章平帝双眸骤然放大,他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往赵清珵身上砸去,“无知小儿!”
赵清珵咬唇,他直视着章平帝,再一次重复道:“陛下,罪人实在不知家父是否和太子有过私联,不知之事,岂敢随意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