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客户要的加急，没办法的事。还有我们不是EMS，”男人侧身，露出背部的图标，活像个拐来拐去的布条，“永帆快递，有件必达。你咋这个点送餐呢？兄弟，大晚上的跑一趟不容易，尤其这个天气。”

陈卫不由得笑了笑，理由没什么好说的，缺钱。

“我看你年轻，还是少跑这种夜活，”男人唠叨着，说的却很是诚恳，“身体是本钱......”突然，他嗅了嗅，好奇道：“什么菜，这么香。”

陈卫举起外卖闻了闻，有点茫然：“我们家有这道菜么。”随手在袋子里翻了翻，没有找到票据，便无从得知菜名。

男人盯着看了一会，然后低着头用自己的记号笔在塑料袋外侧写上“福禄肉”三字，道：“想起来了，以前吃过。”

陈卫笑道：“您倒是阅历丰富啊。”话音刚落，头顶忽的响起“嗡”的一阵响，陈卫用余光瞟了眼头顶，电子屏显示的数字是6，“老哥，我走了。有缘再见。”

男人笑了笑：“送完餐赶紧回去啊，这个天气其他事都没有回家重要。”

“嗯，您也是。”

陈卫的视线不断在各个门牌间游离，6层的破旧与一楼不遑多让，空气中满是灰尘，这让陈卫觉得奇怪，难不成小区的物管打扫区域只有电梯不成。

“4609....”是这没错了，陈卫敲了敲门，道：“友味茶餐厅的外卖到了。”

“你好？”

静悄悄的，4609没有人响应，陈卫等了一会，又叩了几下门，大声道：“你外卖到咯。”

突然陈卫的腿部一阵震动，鸟语花香的音乐响了几秒，这是短信来了，陈卫点开来一看，老板发消息说：“直接进来”

陈卫皱眉，难道老板就在里面？可刚刚拿餐的时候他明明看到老板在后厨忙活的背影，这叫什么事，你自己要过来还让我跑一趟。他带着几分不耐按下防盗门的扶手，果然没有上锁，拉开门一看，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餐桌顶上拉下来一条白炽灯，滋滋地散发不稳的光亮，一个胖硕的秃顶男人埋头狼吞虎咽，不知道在吃什么，手边还摆着好几玻璃瓶的雪花啤酒。

陈卫一愣，原来只有客户一个人，老板呢？不过这个胖男人的身材管理倒是和老板有的一拼，难怪物以类聚，妈的，大晚上事真多。陈卫叩了叩门，道：“先生，友味茶餐厅。”

秃顶男人继续用手扒拉着碗里的吃食，满手都是红油，他含糊不清地说道：“什么菜？”

陈卫的耐心已经用完，和送快递的中年人交谈的放松感觉也消磨的一干二净，他面无表情：“友味茶餐厅的，您好一共是80元，谢谢惠顾....”话音未落，那秃顶肥佬把酒瓶子往陈卫脚边一砸，红着眼吼道：“我他妈问你送的什么菜？”

陈卫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不可理喻的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望着男人越来越粗重的鼻息和爬满血丝的通红瞳孔，以及那满嘴的红褐色油腻，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但是心中的憋屈一定程度上让他压下心中的不安，陈卫勉强保持着冷静：“.....福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