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才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死者衣服。哪怕已经死了多日,也能看出她生前身形匀称、腰细腿长,应当是个美人。然而这个美人此时的脸部肿胀不堪,被泥水泡开的胭脂与铅粉斑斑驳驳,从脸到胸腹、再到大腿上全都沉淀着青紫的尸癍,着实惨不忍睹。
然而楚良才却仿佛浑然不觉,神情认真地检查着对方的每一寸身体。叶一萧颇觉佩服,便也勉强平心静气,拿起布巾帮他擦去尸体身上的泥水,同样认真开口:“尸体周围有挣扎的痕迹……衣服内没有找到钱包等财物,不排除抢劫杀人。”
“没错……而且她死前没有遭受过性侵,劫财的可能性更大……”
楚良才话未说完,人群中却忽然传出一声惊呼:“这个胎记……这不是鲍家的小妹吗?!”
他说的应是死者右边腹间的一块长条形的黑色胎记,哪怕与尸癍混在一起,也还是十分明显。众人闻言,皆是齐刷刷地回头,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英俊男人,正双手捂口,表情十分惊讶。见大家的目光都在看自己,那人竟扭头欲走,被陈飞雨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你是何人?怎么会见过她肚子上的胎记?莫非是你杀了她?”
那人被陈飞雨的气势吓得连退三步,颤声开口:“不……不是我!我、我已经快一年没和她说过话了!”
“老实点!”陈飞雨不由分说将他拽了回来,“说!”
“小人何勇,那个……那个死人,她叫鲍白蓉,是卖伞的鲍师傅家的妹妹……”何勇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一张俊脸吓得煞白,连眼都不敢抬起,“小人……小人过去爱喝点小酒,白蓉在一间酒庐里打酒,就熟悉了,然后,就……”
叶一萧观他神色,并不像是在说谎,便柔声发问:“你说你们已经一年没说过话了?”
“对,后来白蓉嫌我没钱,我就……没再去过那家酒庐了。”
原来是个勾搭卖酒女、奈何对方嫌贫爱富的俗套故事。但经了这么一遭,好歹是知道那名死者的身份了。陈飞雨打听完那“卖伞的鲍师傅家”的地址,便放走了何勇,正打算前去询问,却忽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叶一萧道:“叶先生要不要也去看看?”
叶一萧愣了愣:“我?”
“对!”陈飞雨两眼放光,“叶先生上次仅用一日便破了案,这一次也一定可以!”
叶一萧有些迟疑,下意识地去看楚良才。楚良才用随身带着的水囊里的水冲了冲手,然后毫不在意地往裤子上抹了抹,道:“去看看罢,你也察觉出了不对,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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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何勇的叙述,死者名叫鲍白蓉,住在正诚坊西侧的安国坊里。于是陈飞雨从街边雇了一辆马车,三个人才刚刚上车坐稳,陈飞雨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哪里不对?这不就是个普通的抢劫杀人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