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笑着拒绝了女人递过来的热水，“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的……顺便拜个年，这几年还好吧？……还有顾衍的工作，工作如果有点难找的话我……”

“用不着你假惺惺。”

男人突然冲了顾晟一句，他皱眉看靠在墙上的顾晟，大概突然感觉曾经的那些恨挣脱了记忆被重新温习，于是粗声粗气一点也没顾及到他的感受。“你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寻求心理安慰？还是看看我会不会原谅你？”男人梗着脖子骂，大概是酒气上来了他眼睛通红的，“若不是你这么任性，他们何至于会弄到惨死的下场？！”

顾晟张了张嘴，还是没说的出来。忍受着那般奚落，他苦笑着攥紧了拳头。

客厅里的灯微微闪了闪，暗淡的苍黄映在他溢着悲哀的眸子里，忽然间笑容就被埋葬在时光的背面了。

儿子皱眉推了男人一下，“爸！”

顾晟扯出一丝笑容来，只是那勉强的笑虚弱得像是随时要碎裂开来。“舅舅……因为二十年前的事情，从小到大您都很讨厌我……我知道，可是……可是我都跟您解释了很多遍啊……若您还是恨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这就走了……舅舅你们……要好好的。”

他的脚步，始终徘徊在门口的地毯边缘，却未曾碰上分毫，像是怕脏了那里，如同已经被孤立的内心，始终那么小心翼翼。

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门口的丰田白得刺眼。

突然天际炸响！

灼目的红云自视野的中心猛地荡开来，窗户一阵强烈的振动，地底好像也在震，似千军万马过阵声若滚雷，然后顾晟就听到了旁边几户人家此起彼伏的惊喊声。

大概是错觉吧，不然顾晟怎么会感觉有热浪略略拍在他脸上？

不太像地震……？

神使鬼差的，顾晟慢慢朝刚刚那片红云爆炸的地方走过去。

一整条街道，三个拐弯，一条胡同。

靠近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锈味和火药的味道，顾晟后知后觉这里大概是一座废弃很久了的炼化厂。有孩子脸上带着黑漆漆的伤疤从里面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一边尖叫一边哭，擦撞上顾晟的时候连撞开的力气都大得惊人。

他在小路边上望到铁门深处那喷薄而起的火光，隐约间还有远处渐渐响起来的警笛声，他跑了过去。

只是看一下，看一下……

额头渗出汗来，他魔怔般地朝因高温而扭曲的空气中央望去，一个人影，像是借了力一样脱离地心引力，自空中再次跃起。

时间蓦地凝固。

曾经的时光汹涌而来，将他淹没在四年前的那一场救赎里，欲罢不能。

是你……

“别动——！”低低的警告炸响耳际。

一抹锃亮的刀光闪至眼前，脖颈处冰冷而锋利的质感让顾晟脑后寒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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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