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想要握住他那粗糙大手，来个深切安慰。却被他扬手打开：“老子没事，快点滚回去看你妈！”

“我妈没事，刚是为了让你快些上岸。”杨燃看着洪水，道出实情。

“啥？你个混账玩意敢骗老子！”杨青山瞬间急眼，甩开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杨燃急忙后退跳开：“这不是骗，是善意的谎言，你看看刚那洪峰。”

“不是个屁！少跟老子咬文嚼字，洪峰咋了？洪峰来了，老子往水下一潜，啥事没有。莫看水面上浪大凶险，其实下面的水流稳里很。”

杨燃无力争辩，前世就是最好的证明。

“咋？还不相信老子？老子现在就去下潜个给你看看。”

杨燃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信，当然相信。只是你潜下去有什么意义？塘里的鱼还能跟着下潜不成？”

“呃……那也好过放开下水口。”

杨燃彻底无奈，是亲爹无疑，不是平行世界。

也正是他这份倔脾气，永不认输的个性，才撑起他们这个多灾多难的家。

姐姐五岁那年，不幸患了小儿麻痹症，各处寻医问药，最终右手萎缩，失去劳动能力。

杨燃出生那年，妈妈又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病重时根本无法下床。

从此，妈妈和姐姐常年离不开药，幼小的他还需要人照顾，所有重担全压在父亲一人肩头。

直到前几年，姐姐出嫁了，妈妈病情好转，全家的生活才稍有起色。

父亲不甘贫穷，下煤窑攒了几年钱，去年承包了村鱼塘。

第一年情况不错，今年加大投入，却遭遇洪水，血本无归。

一会儿时间，下游洪水沿岸热闹起来，全都是一些发灾难财的村民，披着雨衣，水桶渔网一起上阵捞鱼。

看着嘻嘻笑笑，胜似过节的场面，杨燃脸色铁青，杨青山叹了一口长气：“走吧，乡亲们捞吃了，总比流走了强。”

杨燃没有反驳，但心里满是不以为然。

回到家，母亲正抱头嚎啕大哭，显然已经得知鱼塘被淹的消息。

杨燃鼻子一酸，杨青山混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是他瞪大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滑落。

“还不去穿衣裳！”喝斥了杨燃一句，杨青山脸上强挤出几分坦然上前：“秀娥，别哭了，你病刚好点，别再把身体哭坏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以前多难，咱们不是熬过来了？”

这时，“吱呀”一声，半掩的大门被推开了，十多个人鱼贯进入了小院。

领头的郑秋萍面带七分假愁：“唉，老天爷不知发什么疯，天天下雨，想出去找点事做都难。一家人好几张嘴，要吃要喝啊！

青山，你今天把欠我们这半年多的鱼饲料钱都还了，大家日子都难。”

杨青山一皱眉头：“郑嫂，当初咱们讲好的是：起鱼后给钱。”

郑秋萍语气一沉：“当初是当初，现在你还有鱼可起吗？咋，还想赖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