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自主的摊开手，默默接了几朵雪花在掌心里，细细端详，而后用手指细细勾画，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

“这苍兰山的雪……真美……”

罗衣嘴角微勾，不禁摇了摇头，小姐，当真是许久未这么认真的看过雪了。

厚重的斗篷里探出一只手，由于指尖布着薄薄的一层茧，所以在另一只手的手心里描摹的格外小心。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罗儿，记得姐姐的话，永远不要放开小姐的手。她不记得以前的事，她会害怕，会迷路的……”

看着一旁捧着雪盯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少女，暗叹一声，你永远不会只影一人的。

小姐，我答应过他，答应过姐姐。

罗衣缓缓阖眸又蓦然睁开，依旧含着笑意，眼底却多了些许特别的东西。望着惨白一片，寂寥如昔的天空，仿若想起了些什么……

同样是灰蒙蒙的天，犹记得，那一年，初夏微雨，被小姐救下的姐妹两人由于被小姐指名伺候第一次见到那个尊贵若天神却温润如玉的小少年。紧了紧搂着怀中小小少女的手臂，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似是怕吵醒怀里的女孩，轻轻的问了一句，

“你们可知，为侍者应如何？”

声线略显稚嫩，却是说不出的贵气天成，摄人心魄。

那时，自己不过六岁，何曾见过这般的人物，吓得不敢做声，倒是青鸾，镇定从容，或许正因那时的一句话，公子便看出姐姐的性格才会特别倚重的吧。

记得那个时候，青鸾还并不叫青鸾，她叫锦瑟，薛锦瑟。而自己……罗衣眼底幽光暗浮，自己也不是罗衣，或者说从醒来那一刻起，自己便再不是曾经的自己。

“回公子，为侍者，应先为人，再为侍，而后方是三则。一为心诚，二为力全，三为尊奉，至忠至恭，尽力尽思。奴婢愚见，此乃为侍本分。”

在当时的我看来，姐姐所说毫无错漏，正当我为姐姐的沉稳敬慕不已、暗自与她对视一眼时，一身淡黄华服的小少年却浅浅一笑，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我一辈子都刻骨铭心。他缓缓站起身来，迎着阳光，宛如神邸，轻叹一声，

“呵，对，亦不全对，我从没想过要你们做这么多。况且，世上真正能如此的，寥寥无几。只是一样……”少年语气微滞，“方绮罗，薛锦瑟，只是一样……永远不要背叛她。无论对错，在她需要你们的时候都坚定的站在她身后，无论什么时候，哪怕她一无所有……”

后面的半句我没听清，很久很久以后，姐姐告诉我，公子说的是——哪怕是欲与天斗。或许公子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可是他又怎么舍得她去争去斗，不然小姐又怎么会忘个彻彻底底……

无论如何，我都会守好小姐。我还有曾经，有往昔，有岁月应不改，有故人入梦来，哪怕是噩梦，午夜梦回，仍是有所牵记，而她……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