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只能关上门来才能直言相谈，李既衡带我回了院子，将旁人都屏退院外。

他未及出口，我先是抢了先：“既衡，那日娘让你休了我，你为什么要说修复祠堂的那些话？”

我很好奇，也很想知道原因。

他思忖了片刻，缓缓与我道来：“那时，我念在你我夫妻情分，念在你对我一心一意，小错大过我都愿意想办法帮你担着。可是后来我也想了很久，这段日子，因为你我之间的事，闹得家里不得安宁，或许是我错了。”

我提心吊胆，揪起眉来：“错？你错了什么？”

他望着我，目光忽然深切，声音却还是那样冷淡：“错在不该坚持下去。不瞒你说，我确实对溪儿动了心，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也不是你想要的，更违背了我当初对你的誓言。阿阮，这两天，我想我们都应该已经能冷静下来了。阿阮，我们合离吧！”

对她动心……与我合离……

我怔怔后退两步，其实这些，我又何尝不曾想到，可是我好不甘心！我望着他，柔肠寸断地质问他：“既衡，我对你真心实意，毫无保留，如今却是得来这样的结果？你与她是青梅竹马，你们早已两心相同，可你为何还要来招惹我？为何要我来承受这其中所有的痛苦！”

他紧唇不答，也无意改变。早听世人说情深不寿，我不信，如今便自尝苦果。

我满目皆怆，渐渐心间沉淀下去，最终也只能恍恍地点点脑袋，从妆奁底下抽出一张用布包裹的红贴，将它撕毁扬在地上：“这是当日你交给我的迎亲书，我一直小心保存着，可是到头来不过一纸空文罢了！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你们李家人一个个都要赶我离开，我除了如你们所愿，还能如何？还能如何。”

李既衡的目光在地上落了落，很快就轻描淡写地回过来，问我：“在这之后，你准备去哪里？”

我冷笑着说：“若非拜你叨扰，我本就四海为家，自然去哪里都好。”

他又道：“你家在哪里？之前我问起的时候，你总是淡淡敷衍过去。这么久了，你不回家的话，还是写一封书信回去报平安吧。”

我的家人……

我自嘲的苦笑一下，摇摇头背过身去：“我的家人，跟你们一样，他们从不相信我一句话，为一己私欲就把我像狗一样赶出家门。这样的家人，又怎会在意我的死活？又怎会关心我现在过得好不好？”

身后静默许久，我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也不再去揣摩。

之后，我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留下最后一句话：“你我心中有怨，则来仇隙，既然两心不同，也难归一意。明天一早我把休书交给你，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望相离之后，你重扫娥眉，再结欢喜，我亦欢喜。”

我听着这些冠冕堂皇，滚烫的泪水滴滴滑下。我用力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