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长长的走廊朝西而去，一班的旁边是年级办公室。会带他到办公室来个别交谈，这让吕孟禾有些意外；因为他以前的经验都是站在教室的门口，或十分钟或半个小时，或动嘴或动手也或动脚，很快就问题解决。这次却是没有别人看到的办公室，就算杀个人，也没有目击者能作证。即便是发现了作文是抄袭的，也不至于如此隆重的招待。

吕孟禾还在左右想着各种可能面对的危险时，方闻录就把一篇刚才学生写的作文甩到吕孟禾面前，然后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翘高双腿，最后是张嘴说话：“你也看过这本小说！”

那作文显然就是吕孟禾抄袭来的。吕孟禾装愣，眼睛中透露出茫然的神情，这是面对老师的习惯性行为，十个学生中有九个喜欢如此。

“别装，你也不是今天才当我学生，别不晓得我手段。”

“是抄了点！”吕孟禾承认的速度显然不符合一般作奸犯科的人认罪的流程。事实上方闻录曾经教过吕孟禾三年的初中，吕孟禾了解这个老师的脾气。主动承认错误，哪怕压根没做过的事情都能将惩罚降到最低，甚至消失。但只要反抗他的智商，全身上下至少要有两种到三种不同的鞋印。

为什么？方闻录实际上并不伙同别人一起惩罚学生，他一向是亲力亲为并乐此不疲。他同时又是个干净时尚的老师，吕孟禾曾在一个星期内见过八种不同装扮的方闻录。每天穿不同样的衣服、皮鞋来上班是他的癖好。这就是为什么反抗他智商的人会出现两三种不同鞋印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他下脚非常隐蔽，比如腚以上，背部以下，由下方起脚上挑，躲开穿在外边的罩衣，直接在里面的衬衣上留下痕迹，于是连被踢的人都没看到鞋印，发现不了衣服变脏，第二天还穿着去上课，就是如此。

方闻录又道：“书看完没？”

“才拿到，还没开始，随便挑了抄的。”

“你知道你抄的这段什么意思吗？”

“有标准答案没？”

“目前还没有！”

“哭泣工匠用自己献祭，造了金黄色的右手甲！”

方闻录道：“我是问你哭泣工匠为什么要哭？”

“因为自己手艺太潮！不是写了嘛？”

“你要老考不及格，你还会难过吗？”

吕孟禾道：“那就是情节需要！”

方闻录看着吕孟禾，良久才道：“情节需要！呵……”

方闻录语气中的不屑，吕孟禾是听出来了，只是他不屑的是吕孟禾的回答，还是其他的什么，吕孟禾却不可能知道了。

“要想理解作者真正的意图，读小说的时候要专心，不能随便什么时候都拿出来看。必须要在夜里周围都安静下来以后，选一个没人打搅的地方，不要太大，一个人慢慢开始，在桌子边放一杯茶，要从扉页开始。……”方闻录望着窗外出神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