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虚活了千年，也不会对一年轻姑娘动心。”轻飘飘落下来的话仅仅像是一句叮嘱，却是让沈云肆心中更觉怪异，面上竭力维持着原来的神色分毫未变。他在天帝面前收敛那副肆意的姿态，只恭恭敬敬垂袖再行礼，将一切的往来试探化为温吞语调，“属下告退。”

天帝未再多言，只是点头应允。

疾步出了凌霄宝殿，视野陡然开阔起来，流云飘散在悠悠天际，入眼又是熟悉的天宫常景，让他步履也不自觉轻松起来。沈云肆刚准备朝天门去，却见满天的洁白中忽而现出“花团锦簇”的一片，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几个侍女簇拥着一名仪容华贵的女子乘云而来。

金冠流苏随风而动，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本是温柔的长相，却被那眼角微微挑起的凌厉而破坏了美感。但又或许正因是这样的气势才能撑的起这样华贵的服饰，落日的余晖仿佛是被她穿在身上，遥遥望去，光芒万丈。

“小仙青云见过凰后。”虽是不情不愿，沈云肆还是只得停了下来，照例给她行了个礼。他贵为上仙，在天宫里虽然不及人间朝堂般见人就要行礼的麻烦，但偏偏一天之内遇到了两个必须要行礼的主。

琴柒一双凌厉的凤眼扫过，艳红如火的双唇微启：“平身。”

沈云肆向来怕遇上凰后琴柒。天宫里所有仙人皆知道琴柒自从渡劫后就转了性，与以前的温柔可亲大不相同。初入天宫时有两个小侍女私下谈起此事让琴柒听见，琴柒直接擒获二人，将二人扔进炼铜炉里折磨烧灼了百年，后又击杀魂魄让其无法进入轮回。手段狠厉，令人胆寒，又是极喜欢严以待下，不知多少仙人对其敢怒不敢言。

天帝没有妃子，她便是唯一的凰后，纵使嚣张跋扈，众仙也得忍让。

“青云，你可是为那小丫头而来？”琴柒一开口便直奔主题，沈云肆刚从凌霄宝殿里出来，也无法隐瞒，只得称是。

向来不问杂事的琴柒却是表现出了极大兴趣，又连连问道：“那小丫头修炼的如何？何时可以渡劫，又何时可剖丹？”

“渡劫需修炼圆满，现在还不是时候。至于剖心取丹……”沈云肆的心脏随着这四个字微微提起，一时间竟是不想如实相告，而是寻思着该如何委婉避开，“娘娘也知道，之所以要让她转世轮回是因为前世丹与人融合一体无法取出，今生虽然可以取，但是却会要了她的命。”

“是吗？”琴柒忽然似笑非笑地看向沈云肆，凌厉妩媚的眼波如刀锋往他心口一抵，险些就要刺入。不知想到了什么，声线中竟是透出隐隐的兴奋来：“这小丫头前世是海族圣女与犬王的唯一后代，又是那个狐狸的弟子，哪怕被屏蔽了记忆，想来天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今年正逢千年整数，年关时你找借口把那小东西带上来给我瞧瞧，狐狸的弟子转世后会是如何？这些年本宫倒是没有见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