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活着真的太疼了。

发现她出血都不会喊痛，陆锦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觑了一眼她雾蒙蒙的眸子，他忽然想到什么，伸手抓起地上的鉴定报告。

看到白纸黑字的刹那，他僵住动作。

轻飘飘的纸，从他的指缝飘落，盖住了她发红的皮肤。

是？

沈程程是他的女儿？

怎么可能！

他永远记得，初见她那天，阳光正好。

记得，她绽开在脸颊的酒窝。

他什么时候霸占过她？

心上缺了个口子，酸酸涩涩的，没多久又轰然倒塌。

不对！肯定是报告有问题。肯定是薄斯年暗地里收买了赵玉，在报告上做了手脚！

某些深埋的、遗失的记忆渐渐萌芽，陆锦程清醒过来：赵玉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背叛他呢？如果赵玉都不可信，那他自己也没可信度。

沈程程长得像他？

他明明觉得，沈程程长得像极了沈容姿，像极了那个害死锦泽的沈容姿。

如果程程是他的女儿，那么害死锦泽的，也是他自己？

直到这一秒，他才终于明白沈容姿死寂的表情。

右膝压着她的腿，大腿上还有几滴她流出来的血，他完完全全羞辱她的动作。

结果一纸鉴定告诉他，他恨错了人。倘若他命中注定要遇见并且爱上沈容姿，那他应该在遇见她时好好珍惜。锦泽的问题，程程的问题，及早预防……或许能解决吧。

而这会，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何止万水千山。

对上她灰蒙蒙的眼眸，他那句“对不起”梗在喉咙。

这么尴尬的现状，饶是见惯商场的波云诡谲，向来山崩于前而不惊的男人，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烦躁地揉起报告扔进纸篓，他起身，随意套上睡裤，走到落地窗前，慌乱地点燃了烟。

觉得阳光刺眼，他拉上窗帘，处在黑暗中，他才稍感舒适。

不知道第几根烟时，他呛得咳嗽出声，手机响了，他折回去拿，是赵玉。

所幸光影黯淡，他看不见沈容姿那空洞的神情。

“公司的事情你协助副总处理。”陆锦程不给赵玉开口的机会，“把沈程程送过来。”

挂断电话，周遭还是没有呼吸声。

他弯腰，有十分微弱的声音。

沈容姿把沈程程当成生命，她愿意为沈程程去卖、去死。如果他不囚禁沈程程，给她一种他虐待沈程程的错觉，或许她不会铤而走险和薄斯年合作。

在8888包厢，他感觉得到她的情意。

哪怕在半个小时前，她看似屈辱地跪着，都是对他有感觉的。

但现在，她不仅对他任何作为失去了反应能力，连他提起沈程程，她都不为所动。

牵扯到薄斯年，他完全可以怀疑沈容姿在演戏，完美配合这份意料之外的亲子鉴定报告。

可他笃信，从来没那么坚定过，沈程程是他的女儿，沈容姿也真的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