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涣从吉云手里接过满满登登的几张纸,上边无非就是些常用的药材和研磨的工具罢了,不过因为军中不晓得什么时候会起战争,所以备的数量着实不少。
大宁的国库充沛,在军饷里自然也大方。
谢涣斜靠在身旁边的漆木柱子上,就着筏子上的用品仔细看了看。
周长放和秋年之在旁边聊天,说起来,谢涣,周长放和秋年之,早在少年的时候,京城里也算是点头之交。
周长放是皇子,谢涣是将军之子,秋年之的父亲是翰林院修士。
常年同书打交道,性子是个老古板,秋年之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也都是书袋子的模样,也不晓得秋年之遗传了哪方基因。
自小聪明是聪明,不过这份聪明却没用到正当地方,每每家里人提起,总是无奈扶额,说一声顽劣。
后来同谢涣到了军营。
这才堪堪拾起名声,总归不需要父母宗族当做羞耻。
几个人各自站着,原先周长放撑起来的伞柄而今就放在一旁的凳子拐角。
吉云抿了抿嘴,然后微微转了下身子,脑袋有些低,可抬起的眼睛,却像是状似无意的扫了几眼谢涣的脸面。
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
旺苍县不常有雨,平日里用水便有些节俭。
吉云很长时间没有洗头洗澡,只觉着浑身都不舒服,再加上平时接触的都是伤员,那些脏污的血迹偶尔会溅在身上。
趁着天气有雨。
吉云抱了个木盆,偷偷摸摸的跑去仓库后边,想着把身子擦擦。
雨幕淅淅沥沥。
吉云只是放下头发,外衣刚刚脱掉,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彼时这姑娘还以为身份暴露了,吓得惊声尖叫,然后一木盆扣身后人脑袋上了。
拉拉扯扯之间,引来更多的兵士,吉云眼眶都快红了,急急忙忙的穿好外衣,头发虽然散着,好在还没来得及洗脸。
外人看着也不过就是个娘们唧唧的小男娃子,军营里不许内斗,这事后来闹到谢涣那里。
本身应该是秋年之处理,不过那货也不晓得又去哪里浪了,每每下雨天,秋年之好像一只入了河里的鱼,滑溜溜的找不到人。
那是吉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将军。
本来以为会是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或者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可是谢涣一身黑衣,眉目俊郎,身前摆着两摞要处理的军务。
或许是前些日子受了伤,胳膊上还绑着白色绷带,他就微微皱着眉头,听了前因后果,指间微微扣动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营内当值者不许饮酒,何况饮酒误事,丁旭按律打十个板子,吉蕴受无妄之灾,丁旭下个月的俸禄直接交给吉蕴,权当赔罪。”
“得了,下去吧。”
丁旭就是那个拉扯吉云的。
他今个在仓库那边当值,因为仓库偏僻,本以为不会被发现,所以来之前喝了许多的酒,可是没想到,和吉云之间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