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识字背诗，我就格外惧怕爹爹，尤其怕他两眼一眯，紧紧拧起眉头的模样。

“灵均先生的词，你竟背的一塌糊涂，背不完不许吃饭。”

爹爹还是没舍得打我的手掌心，我愁眉苦脸地瞟向书本上密密麻麻排布的“兮”字。

我晓得爹爹是为我好，但我又不能上朝堂，学这些有甚用？

或许是父女间的心意相通，爹爹点点书本上的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开口解释：“玖玖，曾经也有人笑话我不过是个打扫太监。”

“但如今，他们见到我，谁不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傅大人’，你不能因为是女子就接受命运的禁锢。”

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最终我还是没背会。

当天夜里，爹爹端来一盘桃花酥放在我的书桌上。

他抚抚我的发髻，柔声说：“我专门托人去铺子里买的，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吃吗，快尝尝。”

我捏起一块桃花酥，举到爹爹嘴边，嬉皮笑脸的讨骂：“爹爹不气了吗？”

“气，当然气。”

爹爹咽下嘴里的桃花酥，伸手点点我的脑袋：“但你在长身体，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啊。”

小孩的身体，就像雨后的春笋般长得飞快。

每隔一个多月，就要重新量尺寸，定制新的衣裳。

随着我逐渐长大，府里开始收到各家小姐邀我去吟诗作画的帖子。

我知道，他们是想借着讨好我，以此来博得爹爹在朝堂上的助力。

“玖玖想去就去吧，朝堂上的那些腌臜事，本就不该影响到你的身上。”

我从中挑选出一个字写的最为端庄秀丽的帖子，向她回贴，表示自己两日后一定到场。

邀请我的是长公主的女儿——康乐郡主。

她似乎对我答应赴约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当天就派人给我送来了书法大家的孤本。

可惜我并不感兴趣，转手送给了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