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萧长煜的时候，他垂着头，手插在口袋里。

语气也是严肃认真。

“是脑瘤复发了，最近才检查出来的。”

谢欢的身影晃了晃，深吸一口气，站稳脚步。

“那手术成功率大么？”

“不大。”

萧长煜知道自己必须说实话，与其给她天花乱坠的承诺和善意的谎言，倒不如让她做最坏的打算。

她感觉自己脸庞好像有水珠划过，但她没有理会，而是哽咽地接着问下去。

“所以今天……很有可能是我们母女俩此生最后一次旅行了是吗？”

萧长煜不再回答，迈开步伐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住不撒手。

那瓶药之所以会被谢欢看见，其实是萧长煜故意打开陈明珠的行李，好让她容易发现。

这是下下策。

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上了。

令他觉得意外的是，谢欢得知病情之后异常冷静，在他怀中没有挣扎，不哭不闹，安静得很。

就这么任由他抱了好一会儿。

直到萧长煜的心开始慌了，才放开谢欢。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发现她只是刚刚流了一滴泪就再也不哭了。

他很诧异，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这时候谢欢平静地躲开，回到陈明珠的身边，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没事的，妈。”

陈明珠在谢欢怀里颤抖地哭泣，“要是我醒不来……你一定要跟阿煜好好过日子，知道么？”

“嗯。”

语气听起来很淡定，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萧长煜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病人离世时，有些家属平静地听完了噩耗，不哭不闹，不崩溃，跟着护士一起办理后续流程。

有些人以为这种反应平淡只是因为家属跟病人感情不深厚，没太大的情绪起伏，然而事实恰恰相反。

伤心过度的时候，大脑为了保护身体，就会自动屏蔽痛觉神经，导致当事人陷入一种麻木的情绪里面，在外人看来很平静，实际上里面痛得窒息。

陈明珠情绪稳定下来后犯困了，谢欢让她先回棚里睡。

从棚里出来，她安静地开始生火，准备做烤鱼。

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来。”

萧长煜主动走过去帮忙，她没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起捣鼓火炉。

他故意不撒盐巴，又故意不用刀子划开鱼肉，以为她会开口指出他的步骤出错。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欢只是平静地看着萧长煜手里的鱼，在火炉上滋滋滋地烤着。

萧长煜还是主动了。

“生气我么？”

谢欢摇头，没有说话。

他仔仔细细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实在看不出其他信息内容。

“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

谢欢还是摇头。

他不再问了。

做好了烤鱼，萧长煜从行囊里取出自热饭，还烤了一些红薯和香肠。

之前还说自己不会做饭，这会儿倒是做得有模有样。

只不过谢欢双目还是呆呆的，没有心情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