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央坐在案前，脑海中不断想着苻璟的话。

可他的声音渐渐褪色后，取而代之的，是那封陈旧的书信。

殷君桓当真是想让她替陈如娇挡下那所谓命定的死劫吗？

思虑间，殿门被推开。

殷君桓大步走了进来，眸光冰冷：“陛下昨夜去了摄政王府？”

宋未央回过神，抬头与他对视：“是。”

殷君桓眉头微拧：“南疆之事，不是陛下该插手的。”

宋未央攥紧了手：“南疆乃永嘉国的国土，朕身为一国之君，竟连知道战况的资格都没有吗？”

殷君桓看着她因为激动有些泛红的眼眶，嗓音依旧淡漠：“陛下只需做好自己的本分。”

什么本分？

安安静静的当任由殷君桓摆布的傀儡？

还是等到命定的那刻，替陈如娇挡灾去死？

宋未央眼底写满了悲哀，却仍不死心的问：“殷君桓，若你心爱之人即将死去，你会为了救她而信命吗？”

殷君桓眸光微闪，目光落在她苍白消瘦的脸庞上，吐出一字：“会。”

宋未央心头一颤，绝望和失落，几乎将她淹没。

她费力扯出一抹笑容，声音却哑的不成样子：“曾经你说会让我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享尽荣华富贵。”

“至少这三年，你没有说谎。”

殷君桓不解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沉默一瞬后，淡声开口：“只要陛下如从前那般恪守本分，皇位便一直是你的。”

宋未央听后，眸中划过一抹哀意，不再说话。

空气沉寂了许久，直到殷君桓转身要走。

宋未央倏地开口：“殷君桓，再答应我一件事吧！”

“我想恢复女子身份。”

殷君桓定定看了她很久，良久才开口：“这件事，十日后再议。”

宋未央一怔，不知道为何要再等十日。

但殷君桓答应了，便好。

殷君桓离开后，宋未央也出了承乾宫。

御花园里。

她望着面前开得娇艳的花，有一瞬的失神。

自己有多久没有穿着少女的罗裙，将花簪在发髻上了？

宋未央想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参见陛下。”

宋未央回头，就看到了陈如娇。

她手指掐断了一株盛开的牡丹：“陛下也觉得，这花儿簪在发髻上美极了吧？”

宋未央心中一沉，强装镇静道：“朕是男子，不太了解女儿家的心思。”

陈如娇却笑了，声音明媚却如刺：“可寒渊告诉臣女，陛下其实是个女子。”

宋未央心头一震。

殷君桓曾说过这件事除了他们二人，不会再有人知晓！他怎么可能会告诉陈如娇？！

可若不是他，陈如娇又是怎么知道的？陈如娇无视宋未央的探究视线，装做无意的提起另一件事：“臣女出生时，曾有高人算出臣女十七岁生辰那日会有一死劫。”

“如今离臣女生辰不过十日，陛下觉得，臣女能逃过那一劫吗？”

说这些的时候，陈如娇眼里带着笑意，完全没有惧怕的样子。

宋未央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殷君桓会说要十日后再议。

因为十天后，她就会死！

到那时，世人知不知道她是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一呼一吸，仿佛都成了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