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芸知道,她说的这些赵石川一定听不到,但她也没办法作壁上观,只好絮絮叨叨地念着。
春寒料峭,夜里的微风也是凉的,赵石川却还是浑身滚烫地烧着。
沈涵芸亲力亲为,为赵石川一次又一次地换着额头上的帕子。
赵石川感觉自己身处无间悬崖,四周都是黑茫茫一片,而他不断地在下坠。
虚空的崖壁上,有一只只黑色的手不断将他按向深渊。
悬崖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他使力。
赵石川的手徒劳地挥动着,他好痛,他也好累。
不如就这样一直...一直下坠吧...
朦胧中,有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赵石川,你要活下去...”
活下去,为什么要活下去,没有人希望他活着。
“赵石川,你要好好地活...”
是谁,是谁在盼着他活下去...
沈涵芸在赵石川的榻前守了一夜未合眼,晨间刚换完一次帕子,沈涵芸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意识朦朦胧胧。
习惯性地望向榻上时,对上了一双漆黑狭长的眸子,顿时清醒过来。
沈涵芸忽然欣喜起来,“你醒了。”
赵石川觉得每动一下就如同浑身散架了般。
记忆慢慢涌上来,却越想越觉得讽刺。
自己变成这幅模样,亦或是就那样浑身是血地躺在那冰冷的笼子里,不正是她的期盼吗,为何又要去打开那笼的门。
为何要让他活着。
是因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皇子身份的奴隶供她折磨了么。
沈涵芸看着赵石川一双眸中满是冰冷,无奈叹了口气。
“我并未想将你同獒狼关在一处,我知晓四王将你带走后,便立刻赶去救你了。我...与原来的东芜公主不一样,我是真心盼着你好的。”
一句话毕,沈涵芸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她即便没有原东芜公主那样残暴又如何,血淋淋的结果确确实实在赵石川身上又发生了一次。
若他不是男主,可能早就没命了。
哪能因为自己轻飘飘几句话就放下芥蒂呢。
来日方长吧。
春夏掀了帘子进来,端了一碗刚熬好的药。
浓重的药味霎时弥漫在房中。
真苦啊。
沈涵芸制止了春夏将药递给赵石川的的动作,起身拿起案几上张太医遗留下来的银针,探入碗中。
昨日牢笼的事,四王没有完全达到他的目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她现在必须谨慎。
赵石川看着沈涵芸用银针验完毒后,又小心翼翼将药吹凉些许,端起一勺送到了他嘴边。
他偏过头,避开了沈涵芸送来的药,嘴角艰难扯动。
“我当不起公主如此屈尊降贵。”
沈涵芸一时也滞住,是哦,自己虽然要刷好感度,却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何况若真是她一勺一勺给赵石川喂药,他也未必会吃吧。
于是沈涵芸将药碗放在了赵石川枕边的案几上,“那你自己要好好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