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很难受,如果我不回家,我就担心我妈是不是又被打了,久而久之,心里长期压抑的痛苦简直是要把我煎熬死了。
站在我面前的程毅,像是想到了好久之前和我的初见,他颇有些意外,转而又恢复镇定的说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
我对他说,我当然记得,那时候因为划了你的车,我被我妈打得很惨。
说到这,气氛好像缓和了很多。
而程毅,好像也是因为想到了曾经的那些过往,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可他始终没有走近我,他就一直站在那儿,望着我。
他对我说,咱们可能真的是有些缘分。
我点点头,道,是,我也这样觉得。
第一次见面,是因为我为了躲避暗算,把他的车划了,第二次见面,是因为沈哲延的死,从那之后,仿佛冥冥之中的天意,将我们牵扯到一起。
我的这位继兄,虽然一直都想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无意间却做了我的媒人。
人死债消,何况我是真的不怨恨他,如果有来生,我还希望他可以活得轻松一些,最起码不要一身的仇恨和戾气。
身处这样的环境,我都没有满身怨恨,何况是他这个真真富贵的大少爷呢。
沈哲延的死,是个意外,却也是人性所在。
人,都是先成全自己,再成全他人,而母亲和儿子,也可以如此。
顾静兰当初为了活命,使劲掰开了惊慌失措在深不见底的江水里扑腾着的沈哲延的手,她是在沈哲延一声高过一声,绝望又恐惧,惊叫着“妈妈”的求救中,活下来的。
直到她被我一把拉上船,沈哲延,也终于消失在了辽远而无际的江面上。
他临死都想不到,他的生命是被他的妈妈给放弃了的。
顾静兰曾私下找到我,威胁我,要我对沈哲延的死闭口不谈。
仿佛这样,沈哲延的死,她就能得到安慰了。
程毅是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匆离开我房间的。
过了一会,他提着行李箱出现在门口,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帮我拿一下大衣。”他全然不提之前和我发生的争吵,淡淡开口道。
我去衣帽间,给他拿了一件厚实的外套,可心里不是滋味。
相顾无言。
气氛有些紧绷,我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问他,你这是去哪儿?
他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我俩之前所发生的争执影响到,他边穿大衣,边面容平静的对我解释道:“之前在上海谈的一个合作出了点问题,我去一趟,最多一个星期就回来。”
我站在他面前,望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盯着他瞧了。
这些年,我俩过得都不好。
最大的原因就是结婚。
如果我俩没有结婚,或许我们也就不会走到现在还没分开,但是最起码,我们都不用再去逃避感情了。
世道里的人,用心去爱,可心是俗世心,夹杂利益,即便难舍难离,也是免不了要猜忌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