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被子，撩开被眼泪弄湿的头发，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外面的空气是冷的，荧屏突然间暗下。夜很深，传来别人均匀的呼吸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自己颤抖的手，蜷缩在床角，想让黑夜吞噬自己，寂寞却更加清晰起来，像偶尔在水面漾起的水晕，一圈一圈，不断扩大，无休无止。

过了很久，她摸着手机下床，怎么也找不到拖鞋，索性赤着脚来到阳台上，没扫干净的玻璃渣软软地刺进去，她听得到液体流出变冷的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给陆罕宇打电话，在她无所适从的时候，他总是会给她依靠。

“喂，杳杳，怎么那么晚打电话？”

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一直哭，哭到说不出话。

陆罕宇被她吓到了，每次她一哭，他的心就揪在了一起，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只能焦急的问她：“杳杳，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别哭，你有什么事说啊，别哭。”

“罕宇，我要回去，你陪我回去。”她的声音有点沙哑，可还是几乎喊着说，好像怕他听不到一样。

“回哪儿？”

“回外公家，我要回去。”曾经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如今却有了别样的意义。

“我陪你回去，我明天就去你那儿，你先挂了睡觉好吗？”

“你别挂，我怕——”

睡到很晚，眼睛还是睁不开。

“阳台上怎么那么多血？”她没理她们，谁也不想理，她只想回去。

电话又响了。

“杳杳，你妈……”是外公的声音，他回来了。

“我知道了，和学校请了假就回去。”

她整整一个上午都在睡，好像这只是一个梦，睡醒了就好了，或者，一直睡下去，在梦里忘记。

陆罕宇穿过了大半个北京赶到她的学校，他们走出学校的时候正好遇到他。

“你被学校劝退了吗？”坏坏地笑着，如第一次见面那样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是谁？”陆罕宇扫了他一眼，他向来看不惯这种人，嚣张跋扈、口无遮拦。

“一个不认识的人。”算是回答。

那个男生没料到秦籽约会这么说，笑得更坏了：“这么快就不认识了，我们至少相处过一个晚上吧。”

“你最好别开这种玩笑。”陆罕宇显然生气了。

“没想到你还惦记着那只蛋糕。”她冷冷地说。

——我又看到她了，和一个外校生在一起，应该是她的另一半，可我看得出来，她不爱他。人有时真奇怪，明明不爱他，还要在一起。我等不到假期了，我要去海边，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的。

“你不想解释什么吗？”陆罕宇尽量压着自己的怒气，毕竟没人喜欢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自己喜欢的人，刚才那个男生的声音又多暧昧，傻子都听得出来。

“你相信他？”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罕宇急忙解释，他不喜欢惹她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