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时，我开始在街上跟着大马混。成天叼着一只烟，睨着眼睛看人，手塞在肥大的裤兜里，腿来来回回的抖，很流气。其实不为什么，那只是我的叛逆期。

大马多好，与我们称兄道弟，带我们吃香喝辣，簇在他身边，旁人都要躲闪三分，很有范儿。有时候去卡拉OK，他会叫好些个小姐来招呼我们，她们的胸脯很丰满，挤出白花花的一半来，我的喉咙就干涸地厉害。

我从来没有尝过女人，但是我不愿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给她们。太脏。我想，我的第一次应该是在一个干净的床单上完成，房间里是栀子花的香气，那个女孩应该有娇羞的表情，动作缓慢而笨拙，当我吻她时，是温暖的。

这样想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凉喜的样子来。凉喜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姑娘，黑沉沉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笑起来如阳春盛雪一样的美，在学校时我坐她身后，我喜欢在她后面踢她板凳，她猛然回头时发尾会扫到我，是浅浅的清香，沁人心脾。

但是凉喜太受欢迎了，她成绩好，脾气好，而且她爸是这座城市一家著名企业的老总，在电视上常常能够见到，她穿的校服都比别人的干净，而我，却是灰不溜秋的。不愿意去学校其实多少也有点凉喜的缘故，我不愿意见到她和其他男的说话，一见到，心里的火蹭蹭地就上来了，我嫉妒。

没想到凉喜会来找我，她站在大马路边迎着我们一群人过过，大马吹了声口哨，流里流气地看着凉喜，凉喜对我说，浩子，我有话问你。

我的眼睛垂下去，规规矩矩地跟着凉喜走到一边，心里却气自己的熊样。在学校里凉喜就是干部，总是瞪着眼睛说，浩子，你再捣乱我就记本上了，浩子，你的作业本？我有时候想在她身后抄抄卷子，她就用手盖得严实，生怕给我抄了一个答案去。

现在我都离开学校了，她还要来教训我？

凉喜是让我回学校上课的，她看了大马他们一眼，她说，你别跟那群流氓混，你和他们不一样。

为了打发凉喜走，我答应她回学校上课。她走后，大马的眼睛追了很远，他的手摸摸下颚说，你这同学挺漂亮的，什么时候我请她吃个饭？

我的心里一惊，凉喜和那些小姐不同，她清白，单纯，她是好人家的姑娘，但是大马惦记上了她。大马三追四问地催我约凉喜来，我总是支吾地搪塞了过去，恐惧在我心里盘成一条蛇，我天天祈祷大马不要再遇到凉喜。

或者再隔些日子，大马就忘记了凉喜。那天路过商场的时候，正好电视里放着一个采访，采访的就是凉喜一家，大马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