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行就跟我换一下，早点回去休息。现在和平年，就算过劳死也不算烈士。自己的身体最重要。”詹意瞄了他一眼，虽然极尽了淡定的口吻，神色里多少掩不住关心。

“得了吧，你都约好人家小警察了。当兄弟的还能这么不识趣？哎，我只是个失宠的旧人，还是回来苦逼值班吧！”

詹意看着隋天的背影，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一种想揍他的冲动。

三十年了，从来都是他先走。在那些半真半假的玩笑里，他从没试着回回头......咖啡香气也驱散不了午后的困意，詹意伏在桌上，下意识摸出那张照片。


“詹医生！”一个护士匆匆进来，竟连门都没敲。詹意赶紧把照片塞桌子底下，故作镇定地站起身。

“什么事？”

小护士脸上呈现出一不小心撞到别人正在偷看黄片一样的尴尬，好半天才憋屈出一句：“那个，308床的徐建国又在闹......不肯打针了。”


詹意揉揉太阳穴，说了句我知道了。

来到徐建国的病房，詹意看了眼从早上凉到现在的保温饭盒。这老头子脾气倔得，愣是一口没动。

“饭也不肯吃，针也不肯打。这万里长征的最后一步，徐老您要放弃的话可不是革命精神咯。”


“詹医生，你就给我交个底儿吧。”徐建国转过脸，犀利的眼眸泛了几许祈求，“我还有多久时间？”


“这个不好说，只要您好好配合治疗。就这个身子骨，一准儿能活到死。”

然而徐建国突然就笑了，笑得像个老小孩似的。他说，詹医生您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哎。

“不过啊，我都这把年纪了，也是活够了。詹医生，你就帮我找个协议过来吧。我签个字，下次病危咱就别抢救了。你们受累，我也受罪。”

“徐老，如果因为怕病人受苦，自己受累就放弃抢救。那还要医生这个职业干什么？谁家得病了直接去火葬场排个号不就行了？何况，你签这种协议，让你儿子心里得怎么想？”

“他爱咋想咋想！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一提到徐凌岩，徐建国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他在这里啰嗦，我倒要少活些时日哩！”
“先打针吧，我叫护士过来。”

“嘿！我说你这个医生怎么回事啊？专门过来跟我作对的么！我说那个臭小子压根就不是我儿子，他没权利管我的事！你们怎么就是不听？”看着詹意一副油盐不进的淡定模样，徐建国终于急了。他气呼呼地坐起身来，眼睛瞪得像头牛，说起话来自然也开始没边没谱。

“我说，你该不会也是看那个混小子长得眉目清明，对他动什么流氓心思了吧？他妈的这小兔崽子到处勾引男人，我真恨不能一把掐死——”

“爸！”就在这时候，徐凌岩突然进来。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的确是尴尬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