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寒冬腊月,屋子里没有炭火……他甚至连框炭火也不愿拨来我这儿。
何念初自己有内力护着,他不太怕冷。
可我冷得发抖,缩在他怀里楚楚可怜。
此情此景倒是很合承欢宫的名字。
承欢宫是何念初特地为我改的匾额。
承君之欢。
他总觉得这样能够羞辱我。
「从前你总说最喜欢我,你日后若能为我生下个儿子,我便让你晋为美人如何?」
何念初仿佛觉得自己很是大度。
我懒得开口反驳他,却也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
结束后他将落在地上的毛毯随手盖在我身上。
「稚贤,你若答应写下退位诏书,我便解了你身上的化功散。」
我把头侧过一边,紧紧拢着毛毯,闭着眼不与他说话。
可他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到耳边,其中有一句让我不得不重新面对他的脸。
何念初敏锐的察觉到我眼睛里的情绪变化,他得意地笑了笑,「伏商这辈子都不可能踏入华京的土地。」
「为什么。」
他披上外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早就吩咐人在半路做下埋伏,她回不来了。」
是啊,他绝不可能让那位守护西境的异姓王为了勤王救驾而杀回华京。
我听他说完得意洋洋的一番话,嗓子忽然痒得很。
我捂着嘴不断咳嗽着,眼泪布满脸颊,看起来很是凄苦。
何念初是满意我这个反应的。
我很早就明白他恨我,恨整个大煜。
我脸上哭着,心里却冷静地盘算着。
我知他,他不知我。
或许是我的母皇于生前太过专宠他的父亲何阙,以至于让何念初生出他能完全拿捏我的这种错觉。
从前何念初身在暗处却犹如明处,我分明处于明处却如同鬼魅潜藏于亮丽的人皮之下。
何念初抓住我的肩头,他身上的檀木香再次飘到我的鼻尖,「稚贤,你早写下退位诏书一天,你的那些故友就能多活一个,好好考虑吧。」
「就算我不给你诏书,你也还是会一样算计他们,不是吗?」
何念初不再多说,慢悠悠地走出了这座简陋的宫殿。
我凝望他的身影,敛起了方才的哀戚模样。
被他关起来的这阵子,我总回想起小时候喊他念初哥哥的日子。
我与何念初并无血缘,但这么多年来一直唤他兄长。
5
我的母亲未起事前曾是前朝丞相的独女。
那时候的邺国已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内忧外患使得各个皇子不断地在清点手中的王牌。
邺帝老了,江山不知何时就要易主。
谁能登上帝位力挽狂澜,谁就能名垂千古。
我的外祖父,也就是秦丞相,更加成了众人争夺的势力之一。
外祖父本想将我母亲许给那时的三皇子作次妃,我母亲不肯,连夜逃出了京都。
后来我问母亲,当年怎么溜得如此毫不犹豫,我母亲跟我说邺国的无子后宫嫔妃在皇帝死之后都是要殉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