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做实习记者，也不是他第一次被采访对象虐。跟师傅一起暗访制造假药的黑窝点的时候，他甚至还被关进过小黑屋。跟这相比，只是坏脾气的刑侦警察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坏脾气并不意味着伤害。

“我们李队向来脾气火爆，但人不坏，你多担待。”说着，他向古汫伸出手，“姚军，你叫我小姚就行。”

古汫伸手与姚军握了握手：“古汫。”

小姚笑了：“哟，好酒。”

古汫也笑了：“可惜我不会喝酒。”

“酒也不见得是好东西，不喝也罢。”小姚道，“我们一队的队员，都在李队的要求下不喝酒。”

“李白不喝酒？”

“哈哈，此李白非彼李白，”小姚似乎很是健谈，“我们李队，就为了办案这件事情活着呢。他说过，市民的安全都在刑警的肩上了，任何麻醉神经、阻碍我们头脑清醒的东西都不能碰。我估摸着，这也是他老人家这么多年都当单身狗的原因……”

说到这儿，他忽感失言，急忙清了清嗓子，悠然指着古汫的衣服道：“哎，你衣服湿了。”

经他提醒，古汫也发现自己刚才被李白粗暴地按倒在桌子上，从肩膀到袖子全都湿了。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古汫尴尬地道。

“没事儿，出办公室左转就是。”

古汫点了点头，举步走向了洗手间。

幸好在衬衫里面还穿了T恤，古汫脱下衬衫，塞进了包里。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异响，紧接着，隔间的门被猛地踢开，传说中脾气火爆又拽出天际的刑侦一队队长李白，这会儿以一只手被绷带吊在脖子上，另一只手用力提着裤子拉链的形象，出现在古汫的面前。

——他的拉链拉不上了。

静默。

静默。

静默。

就在两个人盯着对方静默地看了三秒之后，古汫颇有眼力价地走过去，低下头帮李白拉上了拉链。

“可以了。”古汫露出了体贴的笑容。

两秒钟之后，从洗手间里响起了惊雷般的怒吼，一个“滚”字把整个临安市公安局震得地动山摇。

***

谁都知道，自从刑侦一队来了个随同办案的记者之后，队长李白就开始得了病，——头疼病。

这个小记者，咳，看起来小其实不小的记者，几乎成了李白的影子，李白去哪他去哪，从来不离李白超过半步。直到李白忍无可忍，把他拎起来扔出公安局，他才答应从此跟李队保持安全距离。于是步半的距离变成了半米，依旧是围来绕去，像是一只随时都会绊到脚的宠物。

看着脸色狰狞到扭曲的李队，刑侦一队，不，不仅是一队，整个临安市公安局都陷入了幸灾乐祸欢天喜地的节奏里。

原来“上天给你一双大脚，就会给你一个大钉子”是真的！

原来“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