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便发现他除了老老实实坐在这小舟上任由这小舟随波逐流外,什么也做不了,不过他也乐得安逸,少年也的确太久没有这么安逸过了,只是没曾想终于可以安逸下来的少年,却是在这黄泉孤舟上。
不过身旁倒也不是无依无靠,不还有一只小坑鸟呢吗?
他开始觉得似乎就这么静静的飘向死亡,也是件不错的事。
小舟速度不快,以一个恒定的速度,向着天边挂如钩血月的方向驶去。
独木桥又安静下来,不摇不晃,无人过。
十一好奇的向小舟下的黄涛望去,却发现黄涛看起来浑浊不堪,实则清澈见底,黄涛之下,尽是如林白骨,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骨鱼缓缓游过,偶尔张嘴咬上一口他看不见的东西。
他见了什么都和这只小夜鸢讲,大到黄泉九层天,小到骨鱼吞虚灵,他讲的投入,见了什么也都要向夜鸢好奇的问上一问,说上一说,丝毫没有深陷阴冥地府的慌张样。
“小坑鸟,你说下面那些骨鱼吞吃的会不会是谁家死去的冤魂野鬼?”
“小坑鸟,你说我会不会也是那些冤魂野鬼中的一员?”
有时候他也会感觉到害怕,比如说现在他就看见其中一条个头很大的骨鱼抬头用空洞洞的眼窝死死地瞪着他,他头皮发麻,噤若寒蝉,差点哭出声来。
忽然骨鱼逆流而上,直向十一冲出水面张嘴便向他咬来,吓得他“啊”地一屁股跌坐在小舟上,引的小舟一阵摇晃。
让他惊奇的是,那骨鱼一击不中,竟没有落回黄涛,反倒是在虚空中开始极痛苦的挣扎嘶吼,随即就“砰”地炸开来,只剩下一节一节的鱼骨,这才尽数落回了黄涛下。
“小坑鸟,那是什么?”十一拍着自己的左胸口,心有余悸。
小夜鸢依旧没有回话,倒是一声隐晦的叹息突然在十一耳边响起,听起来就像是天爷爷昨晚从书香院离去时的叹息。
十一刚想喊,但他感觉自己眼前光景突然一转,然后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落满了枯枝的独木桥上,那只小夜鸢叼着那只昏灯,在自己周身盘旋,泛着红芒的鸟眼全是不满。
他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独木桥上的枯枝,哪里还是什么枯枝,分明是一截一截断裂的枯骨,枯骨不知过了几多岁月,又似乎是因为这黄涛冲刷,骨白色也变得灰黄不堪。
他又看了看自己,摸了摸自己,又看了看他身前的夜鸢,问道:“小坑鸟,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夜鸢不屑的扫了他一眼,一撇鸟头,将那只昏灯扔在十一脚下,自己先向前飞去。
十一将昏灯拾起,跟着夜鸢向前走,前路无垠。
走了一会,他又开始念念叨叨了,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的到他还活着,还不算孤单。
“小坑鸟,你说像我这种被天遗弃的人,现在是要向阴冥地府赶去受刑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