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王掌柜的妻子带着哭腔，抽抽搭搭道：“真得让这孩子去？……他不是还小吗？再待几年、再待个三四年……”

小男孩看着平日里生龙活虎的舅母哭得像个孩子，懵懂地扯着舅母的袖子道：“舅母不哭。”

王掌柜的妻子没忍住，抱着他失声痛哭起来。

小男孩不知所措地拍了拍舅母的后背，眼里有懵懂的害怕，却忍住没有哭出来。

王掌柜在一旁劝道：“好啦……想我那可怜的妹子妹夫去的早，自小可怜的孩子我们也当己出的养……想来啊，他以前受的苦都是上天对他的历练……”

“王掌柜说的是。”九罗不知何时出现，笑道：“小公子既然与家师有这个缘分，家师必会倾囊相授，小公子若能修得大乘，也会荣济四海，报德还恩，是天下之所大幸。”

王掌柜的妻子没读过什么书，并不懂什么大志远酬，但听这话的意思，这像是天下人都觉得好的事……那便是好事吧……她苦命的妹子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命根也不必受他们凡人的苦了，像个仙人一般逍遥自在一定是好事吧……

然而真的很好吗？饶是她一介妇人，仔细想想，若自己清心寡欲、断念无妄，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再者说，这天玺仙尊还来这里寻酒寻吃食呢……天上的神仙莫不也想过凡尘的柴米油盐的生活吗？

“当家的……小仙子……”王掌柜的妻子鼓足勇气说：“我看，还是要听听孩子的意思……”

“这……”王掌柜迟疑了一瞬，看了看九罗不变的神色，转头问司徒衍：“衍儿啊，你自己愿意去吗？去跟仙尊学习仙术？”

司徒衍懵懂地眨眨眼，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王掌柜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舒了一口气，他转身对九罗躬身，正准备道歉时，又听到自己的小外甥道。

“舅舅、舅母，衍儿去。”

王掌柜一愣，其妻急忙说：“衍儿，你可想好了，这外面可就没有舅舅舅母在你身旁了，你还小——”

“——舅母，衍儿知道。”司徒衍摇摇头，强忍住泪水说：“衍儿来舅舅家之后，酒楼的生意便一日比一日差了，就这样，舅舅舅母也省下弟弟妹妹的粮食给我，是真当我是自家孩子。小仙子给舅舅的金银珠宝够舅舅一家过一辈子不愁吃穿，让衍儿做什么也是愿意的……”

“傻孩子！”王掌柜没忍住哭了出来，老泪纵横：“这些银两哪比的了你！你要是不愿意，舅舅把银两还给小仙子便是！我们一家怎么过不是过！”

司徒衍摇头，后退两步磕了三个响头：“舅舅舅母，你们就是衍儿的再生父母！衍儿无以回报，只盼仙尊垂怜，待衍儿修得正果，必定回来报恩！”

王掌柜和其妻实在不忍，抱着孩子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站着的九罗依旧笑意浅浅，目光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