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阳光不那么耀眼的上午，也许我们可以久违的一起出去散个步？约瑟夫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卡尔有些拘谨的坐在他对面，感觉自己看到了月牙露出的一个小角。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称呼约瑟夫先生为“旧人类”——优雅、精致、淡漠。当他顺着苍白肌肤的纹理为约瑟夫扑上粉底、给为那冰冷的脸庞模拟鲜活血肉的热度时，他时常会思考：如果约瑟夫先生不是现在这幅模样，而是和活人别无二致，自己会不会还乐意待在对方的身旁，接下这份有些独特的工作。

答案是模糊的，然而约瑟夫也说，“思考没有发生的可能性，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无聊游戏。”卡尔也就停下思绪，继续去做自己手头的工作。

他在自己的工作间里面练习化妆，约瑟夫坐在客厅里看书。古香古色的房间装饰大多来自他过去府邸的遗留物，老实说，约瑟夫挺喜欢“现代水泥森林中的十八世纪”的这种说法。只不过，现在他也不大可能邀请过去的朋友来此处做客了。

墙上的指针转动过了午夜，又指向凌晨三点，最后停留在“五”上。卡尔彻夜未眠，却依旧精神抖擞。他从工作间里出来，看见约瑟夫已经换好了外出的风衣，戴了一顶酷似拿破仑时代的三角帽，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松散的束成一尾发辫。

“请等我换换衣服，”卡尔说着，在卫生间里冲洗了一下脸庞和双手，披上一件外衣。他们坐着电梯一路下行，乘着黑夜还没有离去，在路灯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乘着夜风散步。卡尔把手杵在外套的口袋里，把拉链尽量拉高。深夜的公园，几个流浪汉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入殓师放轻了脚步，不想吵醒那些人。他走在约瑟夫的身旁，缩了缩身体，离那些人远了一些。

约瑟夫侧过脸去看了看卡尔，无声的伸出一只手去，挽住对方的胳膊。卡尔愣住，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听见约瑟夫在他身旁数着天空中还看得见的星宿。

“人们把光从地上投射到天空中去，”贵族澄清的眼瞳中倒影着灰蒙蒙的天空，“就像巴别塔一样，挑战着星光......星宿们都躲起来了，现在只有最亮的北极星还能看得到的了。”

他们之间沉默了一会，继续朝前迈出脚步。约瑟夫停了一会又问。

“卡尔，你觉得今天能看到日出吗？”

“也许？”卡尔望了望天际线上涌出的一抹鱼肚白。“云层并不是很厚....我想，如果阳光落下来，应该能穿透它们....”

那我们也许应该等到它们出现，约瑟夫笑笑说。又或者白期待一场，空欢喜。

那天早上他们最终没能看到日出，因为卡尔突然开始觉得莫名的困倦——也许他已经超负荷熬夜太久，是时候需要补充睡眠了；也许约瑟夫在他身旁，这令卡尔久违的感到安心。贵族陪着他一起回了家，拉上了窗帘，看着卡尔倒头就睡在沙发上，安静的坐在一旁，拿起一本书本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