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一亮裴黎就醒了，应该说这一夜他都没怎么睡，年轻人的体力就是好，能折腾他一夜。

裴黎看着旁边睡着的薄衡，却一点儿笑容也没有。

他挣扎着下了床，腰像是打过麻药一样，使不上力气，而某处的疼痛，正提醒着他，昨晚做了多么荒唐的事儿。

他和薄衡，又一次上了床。

不对，应该说薄衡又一次强行上了他。

裴黎捧了一把凉水，撒在了自己的头上，有种被拽入深渊的疲惫感。

薄衡也起了，站在裴黎身后。

“今天去公司，就先把劳务合同签好，给我助理就行。”

“你何必呢……”裴黎双手扶着洗漱台，十分疲惫道：“你何必非要这样啊，要是你怨恨我，大可把我赶出华岚，甚至赶出国，折磨人的方式有这么多种，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非要把我留在身边。”

薄衡扫了他一眼，唇角一勾，“我愿意。”

他手指勾着裴黎的下巴，“听到了吗？我愿意，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想抛弃你就抛弃你，想把你留在身边就留在身边，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明白吗？”

裴黎倾垂着眸子，“我不明白……”

薄衡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会不明白呢？就像你从前一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喜欢我就喜欢我，想抛弃我就抛弃我，只不过现在抡到了我而已！”

说到最后，薄衡的声音凌厉了起来，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回到了寻常戏谑的模样。

“收拾收拾去公司吧，不要迟到，否则……”薄衡顿了顿，“否则，你手下的员工全部记迟到，扣半个月工资……”

“你……”裴黎看着他，“我迟到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啊。”薄衡说得极其轻松，“但我就是要把你的不听话，全部惩罚在他们身上，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裴黎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浑身布满悚然的感觉。

薄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样的轻松和自然，他不在乎华岚那些人，他甚至不在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他是那样轻蔑地俯瞰人间……

裴黎的心突然间剧烈地疼痛起来，他永远记得薄衡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自己送给了他一盆自己种出来的花树，他欣喜地抱着盆栽围着别墅打转，愣是要抱着盆栽睡觉，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粹且灿烂……

他永远忘不掉那个笑容，少年纯粹和幸福的笑容。

他是那样的洁白无瑕，纯粹而生动……

不应该是这样冷鸷又绝情的模样……

“看什么呢？”薄衡抬头看他，眼底漆黑没有边缘，“迟到的话，我可一点儿也不会手下留情。”

裴黎顿了顿，垂下眸子，喃喃道：“知道了……”

愧疚又痛心，焦急又无奈。

裴黎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的离开，会让薄衡变成这么一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