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免被温家看出端倪,她每次都找各种理由前去见温如鹤,于是江湖再次流言四起,说卿家大小姐得知温如鹤命不久矣,恨不得日日相见,这绝美虐恋真是感动天与地。
卿眠:“……”
算了,随便外界怎么想,反正今天是最后一日,解完噬心蛊,温如鹤就在退婚书上画押,从此他们两清。
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苏子是她的随身侍女,眼看外面白雪皑皑,便给自家小姐撑了一把伞,挡住了漫天雪花。
温府很气派,但卿眠无暇欣赏,她让苏子去通知一声,自己则急匆匆地直奔温如鹤的院处。
温如鹤所居住的院子和整个温府都格格不入,不仅位置偏僻,还十分清幽雅静,养了一个荒园,里面有着冷冷清清的清池荷叶。
屋内,铁铸香炉上头烧着熏香,氤氲烟雾飘渺起伏,案桌上,放了一盆文竹。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卿眠终于将发黑的银针悉数取出。
她如释重负,将怀里准备已久的退婚书取出来,说:“温公子,噬心蛊已经解干净了。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温如鹤缓缓抬眼看她,眼底幽深:“……是吗。”
顿了一下,他轻勾起薄唇:“我想见见这江湖。”
卿眠:“啊?”
不知道是不是卿眠的幻觉,总觉得现在的温如鹤,似乎和之前不同了。
温如鹤慢条斯理地披上衣衫,宽大的雪白衣袖上,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丹红白鹤。
他轻声问道:“不知道卿小姐,是否听过莫邪剑?”
卿眠点头:“自然听过。”
这个荒唐古怪的江湖妖物横行,这类故事她听多了。
“传闻,莫邪断发剪爪,投身炉中,以身铸剑,方得莫邪剑。”温如鹤神情淡然,声音温和:“世人只知莫邪以身铸剑,却不知莫邪是否也被困在剑中呢?”
退婚就退婚,干嘛扯这些有的没的。
她已经对这个和短命未婚夫仁至义尽了。
卿眠耐心等他说完后,才催促道:“温公子,先画押吧。”
温如鹤的视线短暂地落在退婚书上,“嗤”地笑了。
他长得好看,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眉眼弯下去时,目光灼灼:“卿小姐,你可知自己救了何人吗?”
这是卿眠第一次看到温如鹤的笑。
但对上这道目光,她头一回有了头皮发麻,汗毛倒竖的感觉。
“我……”
恰在此时,一直守在院子外面的小厮快步走进来:“卿小姐,您在里面已经呆了一炷香了……”
小厮的话没说完。
卿眠眼睁睁地看着温如鹤摘下一片文竹叶子,隔着重重的纱帘,那片轻巧的叶子像似化身为凌厉的剑,顷刻划破了小厮的喉咙。
温热的血液洒在铁铸香炉上。
这巨大的变故发生得突然,心念电转间,卿眠的心脏剧烈紧缩,头脑一片空白。
“卿小姐,”温如鹤站了起来,缓步往外走,他走到尸体前,总算回过头看她,微微挑起眼,压低了声音笑道:“今日不宜退婚,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