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七七仍然笑得温柔又腼腆,“你先去我那换件衣服吧。”
“好。”
甘七七今年二十七岁,比谢浔涒还大了三岁,刚认识他的时候,要不是甘院长主动说起,谢浔涒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是个脑瘫儿。
甘院长说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在人来人往的,喧嚣的火车站,他乖乖地站在滚水般沸腾的一团嘈杂当中,眼神安静。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谢浔涒还记得甘院长叹息着这么说道。
那一天恰好七月七号,甘院长给他取名甘七七。
如今的甘七七,除了有一点腼腆羞涩,表达能力稍有欠缺,与别的正常人其实还真没有太大区别。
想到这一点,就能知道甘院长为之所付出的精力与心思有多少了。
谢浔涒真心敬重甘院长。
她还记得她带着外婆来的第一天,甘院长亲自等候在院门外,看到她们,立刻迎上前来,先是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外婆,然后,又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她。
“欢迎外婆。”甘院长温和地道。
决定把外婆送到青山院来的时候,谢浔涒失眠了很多个夜晚,那一年她十八岁,刚刚结束高考,拿到了一张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一所大学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她要上学,肯定没法贴身照顾外婆,而外婆,也始终坚持着要到青山院去。
如果会拖累谢浔涒,外婆宁可去死。
外婆当真寻了一次死,把谢浔涒吓到了,终于答应将外婆送至青山院。
说是养老院,其实更像是疗养院,谢浔涒仔细考察过,无论是居住环境还是医疗条件,都超出她的预期。
除了费用高一点,真的没有更多可挑剔的地方。
“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外婆。”离开青山院的时候,甘院长把她送出老远,温柔地抚慰于她。
一转眼就是六年过去。
“这件可以吗?”甘七七拎起一件白T,很长,很大。因为生病的后遗症,他说话的语速比较慢。
“很好。”谢浔涒道。
接过白T,熟门熟路地进了卫生间冲澡,在哗哗水声中大声叫道,“七七,给我拿毛巾来!”
他们情同兄妹。谢浔涒无数次当着甘院长和外婆的面,特别遗憾地道,“我为什么没有一个哥哥。我想要一个哥哥。”然后顺势靠到甘七七的肩头,孩子一样撒娇着道,“七七就是我哥哥。”
甘七七就羞涩一笑,一动不动地任她靠着,缓慢而好脾气地道,“嗯,我就是你哥哥。”
收拾妥当甘七七陪着谢浔涒一块去看外婆。
正好快要吃晚饭,外婆颈上系了小围脖,一看到谢浔涒,立刻灿烂地笑了起来,露一口缺了门牙的牙。
甘院长走了过来,“浔涒来了。”笑着道,“外婆这下开心了吧。”
外婆中风之后,恢复得还算好,腿脚虽有不便,不能长时间行走,但并没有瘫痪,说话有一点点的口吃和缓慢,但脑子并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