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下，男人弓着身伏在桌上，将日记本珍宝似的贴在胸口，沉瓮呜咽。

当兵十几年，他早已习惯了流血不流泪，甚至已经忘了哭是什么滋味。

可此时此刻，他啜泣的像个孩子。

原来顾苓苓是爱他的，爱了他整整十年！

这一刻，他真切体会到‘痛失所爱’的滋味，比子弹更致命，一点点摧毁他曾最为骄傲的毅力和沉稳。

“对不起，对不起……”

……

两天后，军医院。

“家臣！家臣！你又去哪儿！”

护士着急忙慌地追上第五次准备强行离开的顾家臣：“你伤没好全，还得养个五六天呢！”

顾家臣挣开她的手，倔强地拄着拐往大门走。

忽然，一个军绿色的挺拔身影挡在了面前。

抬头看去，他不由愣住了。???9

是沈寂白。

两天不见，他好像憔悴了很多，眼里满是红血丝，下眼睑泛青，很没有精气神。

顾家臣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抓住他，满目期待：“姐夫，我看见好多医生都回来了，我阿姐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听到这话，护士一下没忍住，红了眼瞥过头去。

沈寂白神色微凝，嚅动着有些干裂的唇：“你先回病房。”

说着，就要扶着他回去。

可顾家臣像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刻意回避，突然甩开，转身朝院长办公室去。

“家臣！”沈寂白沉呵。

“你们都不告诉我，我去问院长爷爷！”

顾家臣拐拄的飞快，恨不得立刻飞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从唐雪柔口中得知阿姐去边境后，他的心就好像被挖空了一样不踏实。

加上连日来他几次询问身边人阿姐的消息，得到的都是含糊不清的回应和回避，他再也没办法继续等下去。

眼看顾家臣铁了心要问个明白，沈寂白也知道这事无论如何都瞒不住，只能哑声说：“你阿姐不会回来了。”

顾家臣步伐顿住，木然转头：“你说什么？”

护士于心不忍：“沈团长……”

顾家臣才十二岁，顾苓苓又是他唯一的亲人，这样告诉他，他得多难过。

沈寂白似是抛掉了所有，迎着顾家臣惶恐的眼神，撕扯嘴角：“她牺牲了。”

少年像是遭受到了什么重击，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他无措的目光闪过丝迷惘，一个劲的摇头低喃：“不，不会的……阿姐不会死……你在骗我……”

慌乱的声音让四周的医生护士都不由停下脚，痛心的看着脸色骤白的顾家臣。

护士再也看不下去，轻轻扶住他颤抖的肩膀：“家臣，顾医生说过你是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要坚强……”

顾家臣通红的双眼一凛，他瞪着面前同样红着眼沈寂白，还有那一双双饱含同情和惋惜的眼睛，咬牙嘶喊：“我不信！你们都在骗我！阿姐不会死！”

他疯了似的冲了出去，一瘸一拐地奔下台阶，却还是摔了下去。

他也顾不得伤痛，连拐杖都没捡，哭着往前爬：“你们都骗我，阿姐不会丢下我……她说要带我去大医院治病，还说要陪我长大的，她怎么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