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至亲的无情,她何至于求到父亲的政敌头上?
裴少嵇……揽政批红的文臣,更是杀人如麻的奸佞。
他与暄亲王走得极近,与太后和孟太傅则势同水火。
淡漠的声音响起:“不杀你,凭什么?”
孟薇早耳闻,裴相为人重利,若无价值,定求不得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似下定决心道:“相爷,我愿为证,揭露太后一党罪行,只求相爷辗转,救我……”
孟薇说的诚恳,然话落,裴少嵇未答,而是低头一寸一寸地瞧她身上的痕迹。
眼前的女人半侧脸泛红,依稀可见掌印,唇角破裂,领口微张,拨开她的头发,颈侧还有两道不浅的齿痕,一看便知是男子所为。
他凝着那些痕迹看了许久,孟薇觉得身为女子的尊严又被蹂躏了一遭,两滴眼泪再也耐不住,相继滴到了那双黑靴上。
嗒嗒两声,覆在膝上的食指轻微一颤。
“程风,先回府。”
枣红色的马儿甩了甩鬃毛上的雪粉,抬了蹄继续拉车。
孟薇将自己缩到车内边角处,袖中的手一直小动作不断,那保养得当的指甲正深深嵌进皮肉中,掐了一处又一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已发挥到顶峰,车内又隔了风雪的刺骨之寒,让她更加难耐,不得不将自己弄疼。
眼看她歇了许久,可呼吸不见平顺,反倒越发急促,耳廓一路沿到脖颈的皮肤也由内而外泛起异样的红,裴少嵇忽而开口:“用了情药?”
孟薇呼吸不稳,不想多言,只轻声“嗯”了一下。
“我帮你。”
“什么?”
孟薇惊愕。
身前人一袭锦袍金带,端的是肃穆威严,根本不像是会委身当解药之人。
可孟薇看他不是玩笑之态。
她紧张道:“我忍一忍就好,不劳相爷费心。”
裴少嵇神色一成不变,语调间也无波澜:“忍要忍到明日,我帮你只需半个时辰。”
孟薇:“我可以忍到明日。”
裴少嵇道:“我没理由等你到明日,你这样,交代不了事情。”
“相爷,我……”
“吁——相爷,到了。”
她的话被打断,裴少嵇起身下车。
孟薇撩起一角车帘看他的背影,劲风无律,灌进他的衣袖里猎猎作响,高门宅邸前,他止了脚步,长身玉立。
门里门外渐露华贵,衬着他身上说一不二的气势,孟薇攥着袖口,踌躇着不敢下车。
半晌听不见身后动静,裴少嵇招手唤来程风,命令道:“扛下来。”
程风做事雷厉风行,掀了车帘后一拽一扛,孟薇就被脑袋朝下的扛到肩上,跟在裴少嵇身后进府。
“相爷,我能忍,真的能忍……”
“相爷……”
孟薇倒挂着恳求,近乎要哭出声来,然无人理会。
府内有蓄水的大缸,冬日里上面结了一层薄冰,里面嵌着霜花。
裴少嵇走到缸边,侧身拔剑,用剑柄底端重敲了两下,冰面四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