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3-10-30 编辑:小编
“找死。你走开。老子要尿尿。”
“尿尿也这么大张旗鼓?”
“你不要尿尿——你的膀胱怎么那么大?”
“我的膀胱很大?”我吓了一跳。
他嚷嚷着,这个家伙真讨厌,弄得我也开始想要尿尿啦。一个人尿尿就得了,干什么都要有人做伴吗?
我们亲切地并排站在一起,相距不过一步之遥。他的脸背着光,我的脸也背着光。高高的灯柱,在我们的身后奢侈地挥洒着强烈的光线。我们站在弯着漂亮弧形的高架桥上,倚着灯柱,掏出胀鼓鼓的尿尿的家伙,朝桥外面广大的空间撒尿——也许太高,或太远,我们撒出的尿(与大桥有着同样漂亮的弧形),越过桥栏,朝黑暗的空中坠落,却听不到一点回声。
怎么会没有回声?虽然我们的尿不是暴雨,可是好歹那也是年轻人激流般喘息的尿。这样勇敢的尿,如果洒落在水泥地上,会劈劈啪啪的响,如果洒落在草地上,也会唰唰唰的响,如果是水面,则会派起小小的浪花。听没听过肇庆七星岩的红色鲤鱼吸食游客扔下的饼干屑的声音?那是宛如尿液所能派起的最小声音了。可是现在一点声音也没有。我们将尿撒到哪儿去了?
正纳闷,忽听得桥下有动静。唐爱国连忙嘘了一声。桥下真的有人?桥下不仅有人,桥下的人还是流浪的男人。“哪个野鬼?敢在老子头上撒尿?”
哎。别说没声音,现在声音来了。该有几个男人?我们屏住呼吸。他们发现我们就糟了,我俩肯定打不过他们。桥下黑暗中,又走出一个阴影,像是在抬头张望。
“娘个巴子,撒我一头哩。正睡得香,稀里哗啦满脸都湿啦,老子还以为下雨了。”
“下么子雨?”
“是啊,哪里是下雨?你是不是正在做梦呀?在梦中赴宴?”
“这啥子猪泡尿啊?这么骚,还有酒味?……喂,桥上那不想活的,快给老子滚下来。”
滚下去?晕死。呸呸,跑还来不及。我们相觑一笑,吐了吐舌头,赶紧将鸡鸡塞回裤裆,拔腿就跑。
一口气跑了很远。我们累得不行,酒也吓醒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奶奶的,尿到别人头上去,真不好意思。”
他也气喘吁吁说:“不、不能怪我们,谁知桥下会有人?”
“嘻嘻,你这家伙,也不体察一下民情,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刚来深圳,我们也曾在公园的草地上住过哩……吃过多少苦?喂饱了数不清的蚊子和毒虫。”
“我还真在桥下住过,比你倒霉多了。差点就被几个歹人抢劫了。”
听了他的话,不知怎的,我的心忽地黯淡下来。卑贱而脆弱的命运,就是这样无情地流转的——过去是我们,现在是他们——是桥下面那些身份不明的外省人。想起刚才痛痛快快的漫天撒尿,我心里顿时涌现一种异样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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