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爹不认我？”周惜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道：“我爹爹如今被追封英烈，而你爹爹，被褫夺封号，成了叛国的罪人。你说说，到底是谁，无颜面见父母？”

沈宛霜笑了一下，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下这么多龌龊的事，如今登上后位又如何？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判！”

“好啊，好一个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判。真是与你爹一样的死脑筋。”

周惜夏将手中刀刃抵还给一旁的丫鬟，大约是觉得有些无趣了，起身走到她面前，道：“都到了这步田地，让你死个明白吧。当初太子妃的名分，本是属于你的。可你出了那样的丑事，我便向你爹求来了这个机会。可太子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我也怕被夺宠啊，便让你做了个侍妾。”

她顿了顿，回忆了一番往事，道：“进了太子府，你可费了我不少心思。避子药不可省，将军府倒台也很费心力。好在，你也不争气，没存什么争宠的心思。倒是省了我许多功夫。后来，将军府彻底倒了，我也终于熬到了今日的位置。当日一碗毒药送你娘上路，你娘竟还质问我，问我可有把你们当做家人过。”

沈宛霜惊讶地睁大了眼，将军府的事，她曾苦苦求过太子，可没曾想，这根本就是他们夫妻俩有意为之。至于娘亲......

“竟是你毒死了娘亲......”

“若不是我早一步送你娘上路，你娘还要跟着你爹受些牢狱之苦，你该感谢我才是。”

沈宛霜怒道：“周惜夏，你没有心！”

周惜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直直盯着沈宛霜，道：“没有心？我若是没有心，怎会在将军府中忍辱负重多年，一直到大仇得报？沈宛霜，你莫不是忘了，若当年不是我爹爹救了你爹，你爹早就死在了战场上！我如今不过是，拿回了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原来她一直将爹爹当做她的杀父仇人。

原来所有的一切悲剧，都是她一手操纵。

沈宛霜死死闭上眼，彻底没了话说。

当年将军府屡次被打压，她来求周惜夏，随后自己入了太子府，成了个卑微的侍妾。府中被折辱两年，却依然没能挽救将军府。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见她如此，周惜夏满意地点点头，像是终于了了一个心愿。

她起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冷声交代：“处理干净。”

门外日光鼎盛，太子登基的好日子，无人在意，这方偏殿中陨落了什么。

三月，百花盛开，空气乍暖还寒。

一阵冷风吹过，沈宛霜猛地睁开了眼。

繁花绕眼，她盯着看了一会，脑子里翻腾的记忆终于平息下来。

她又活了过来。

片刻之前，她还是太子府中的笑话，在太子登基之日，死在了那方冷清偏殿。

而片刻之后，她竟又醒在了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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