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秀丽和李志九点过带着两个孩子上楼睡觉，二楼除了他们四人没有其他人。二楼北卧、客厅窗户都朝向后山，后院种着一株黄角兰。想要避开众人视野下楼也很容易办到。夫妻两人证词真实性存疑。

闹剧发生后，陈家两口子带着陈霞离开，陈确却近十一点才走的。九点多他在曾老太爷房间里呆了一会，和曾延庆聊了一阵。九点半在一楼楼梯口徘徊，随后不知所踪。十一点出现在厨房，吃完寿面后离开。两个小时时间，可以做的事情很多。陈确真如他所说一直在二楼客厅沙发上睡觉吗？他和曾秀丽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不可告人关系，所以他才会一直徘徊在楼梯口？有没有可能他撺掇曾秀丽帮他做假证？

调查方向：一个月前曾老太爷放弃治疗的原因；曾老太爷给陈家的礼金数目，以及，钱从哪来；曾延庆当晚是否出过曾老太爷房间；曾秀丽和陈确之间的关系。”

逻辑化的文字，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从哪里搞到这么多信息？可信吗？”

“很简单，你只要留意一下坐在一起吹牛的人在说什么，就可以掌握方圆十里的事儿。事无巨细，博古通今……”

“等等！你这推理的前提，曾二叔是被人谋杀的？” 一时间实在难以置信，“警察不都有定论了吗？你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赵阳转动黑色圆珠笔，回以一个嘲讽的浅笑：“人都倾向于选择相信让自己感到安全的选项，并把它当作事实。”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赵阳朝我勾勾食指，我半信半疑地凑过去，额头吃了个暴栗，“你这个胆小鬼，多久才会长大。”

我吃痛地瞪着他，正准备口头上痛击他一番。赵阳脸色忽然变得严肃：“指甲。之所以肯定这不是一次意外，是因为曾二叔尸体被发现时，指甲皲裂，缝隙里都是黑土。”

一股凉意如毒蛇般窜入我的后背皮肤。

赵阳不置可否，转而说起小时候的事：“还记得你掉进池塘那件事吗？”

怎么不记得？那年我六岁，跟在赵阳身后漫山遍野疯玩。一天下雨，田埂湿滑，我不慎掉进池塘。赵阳不会游泳，赶紧跑到大路上喊大人，曾二叔恰巧路过，二话不说跃身跳入池塘把我从死神手里救了回来。具体情形因恐惧而遗忘，但曾二叔跳水救我这事，外婆到现在都还时不时提起。

所以，曾二叔是会水的。

“晕倒的人落水，应该会清醒过来吧？”

赵阳站起身望向窗外：“那可不一定，要看昏迷程度。若是酒精加上脑震荡，很可能会丧失知觉。”

“也就是说，那晚他并没有完全喝醉，而是处于清醒状态，还在死前和人发生过冲突。额头伤口不是意外磕碰，而是…… 被人砸的。”

我呆愣在原地，黑夜中，两个一高一低的影子朝我飘来，形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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