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半个月来所发生的一切，姜楚柚仍是心有戚戚。

她不能在宫里头说话。

只要她一出声，便会被对方辨认出烟南那咿咿软软的口音。万般无奈之下，楚柚只能缄默不言，当个哑巴。

可那梦境还未结束。

周遭是冗长到没有尽头的黑，楚柚独站在空荡荡的黑夜里，四周寻着光亮。惊慌失措之际，忽然有人拨开云雾，朝她走了过来。

那是名极为好看的男子。

广袖，华靴，墨发，玉带。

腰间玉环叩着佩剑，他每走一步，便是叮铃桄榔地响。许是那夜色过于寂静，楚柚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看着那人走来。

她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

一双眼眸乌黑，明明是清冷之色，却如同藏着暖玉香雪。正当楚柚欲上前搭话时，对方忽然冷笑一声，飞快拔出腰中的长剑。

“都让你不准靠近我，你这勾人魂魄的妖女。”

不准靠近你？

你是谁？

不等楚柚探究，突然一道钻心的痛，她满头细汗，哭泣着从噩梦中醒来。

明明是冬日，那香汗却堪堪将枕巾溽湿。楚柚垂下眸，慌张地摸了摸心口，确认没有流血后才敢跳下床。

可那男人却不肯放过她。

第二晚，她又梦到了对方，与其说他是男子，不若说那是个约莫有十七岁的少年。少年面容清冷，一双眸子更是幽冷寂静。也不知她是怎么惹到了对方，那人似乎很是厌恶她，在梦里拼了命地杀她。

第二次，他放了一把火。楚柚惊醒时，双脚还微微颤栗。

第三次，他带了几个下人，略一吩咐，下人便执着白绫朝她走来。

第四次、第五次……

忽然一道惊雷，楚柚猛然从床上坐起身，身边的女子被她骇了一骇，短暂的呆愣后，连忙执着帕子朝她走了来。

“楚柚，楚柚？”

柔臻姐姐坐在床边，轻柔地给她拭着汗。

惊魂未定，姜楚柚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面色死白，眼中仍有惊惧。

“楚柚？”

对方轻唤她，伸出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可是又着了魇？”

柔臻姐姐虽是京城人，说话却也是轻声细语的，与楚柚不同的是，她没有那细细软软的口音。

那声音轻缓，像是一道柔和的风，将她的情绪缓缓抚平。

“好奇怪。”

楚柚忍不住喃喃，声音里，还有些颤意。

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第几次梦见那少年了，她不明白对方为何这般坚持不懈地在梦境里追杀她。甚至，她没有在此前见过那少年一面，而如今，姜楚柚却是真真切切地记住了对方的面容。

一想起他那一双眼，小姑娘便通体发寒。

“奇怪什么？”

柔臻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试着安慰她，“楚柚，你梦见什么了，这般害怕？”

姜楚柚咬着发白的唇，有些失神落魄，没有吭声。

她梦见……

她又被那陌生的少年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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