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折了晾衣的竹竿当武器，满院子追赶顾家人抽打，哀嚎声在巷子里传了很远。

路过的村民自然是听见了，却没人敢靠近。

邱员外家在村中势力不小，连官府都要礼让几分，又听说是顾家先加害邱公子的三姨太在先，自然是要给邱家一个说法的。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柱香的时辰，连来药铺抓药的黎十煜也听说了。

传言疯疯癫癫，却总是和顾家要倒大霉这几个词脱不开联系，他心神不宁地返回破庙为黎元煎药，连黎元何时苏醒都没有发现。

一年前，他带着黎元在附近的大梵山迷乱，命悬一线时，是顾藻将二人救回了村子。

这之后他租下顾家一间南屋居住，每日上山打猎，帮顾家经营肉摊。

他拿不出任何证明身份的符牒，无法买地盖房，为了躲避官府，亦不愿与村民有太多接触，便答应了与顾藻的婚事，带着黎元在顾家安顿下来。

只是后来顾家愈发变本加厉，让他不得不提出和离。

“爹......我怕。”黎元掀开被子，钻进了黎十煜怀里，眼睛盯着咕噜咕噜的药泡泡直发愣。

黎十煜将他护进怀里，说，“我们不会再回去了，今后没人敢欺负你。”

“那里好可怕，元儿又冷又饿，不要回去......”

虽然一遍遍地重复着不要回去，可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浮现出，顾藻那张绝望心灰意冷的脸。

面容实在算不上好看，可眼睛总是会说话的。

顾藻看着家人被邱雄达欺负却无能为力，眼中燃起的亮光渐渐熄灭。

由希望到失望的转变他也曾经历过，这感觉太真切了。

纵使顾家千错万错，在这个时候离开她......

怀里薄薄的一张和离书此时热得发烫，黎十煜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

邱家的人直到晌午才走，他们家毁了要赔偿款，顾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最后，他们带走了顾父顾母回邱府做工抵债，顾光宗的腿断了，就是废人一个。

至于顾藻，邱雄达用袖子遮着眼睛，不想看她，“这样一个鬼东西，迈进我家大门我都要做噩梦，滚远一点！”

就因为这一句话，顾藻竟幸免于难，在这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她望着一片狼藉发出冷笑，仿佛还重现着顾父顾母丑恶的嘴脸，是他们罪有应得！

顾家她是铁定不会再管了，既然回不去，先要想办法治一治这张脸！

想到这里，顾藻起身出门去买药。

而她前脚刚走，昏迷的顾光宗从地上醒来，回想起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恨意顿时填满胸口。

他拖着残废的左腿，手脚并用爬到了门口，像个乞丐似的对过往路人哭诉，“顾藻不是个东西啊，顾藻收了邱家少爷的好处，把自己亲爹亲妈还有哥哥全卖了啊！”

黄昏归家时众人皆是行色匆匆，却也有好事的婶娘愿意听他一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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