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无尽的痛觉侵蚀着贾茹，使她难以消受漫长的折磨。可是她必须振作起来，否则谁也无能为力。她拿出相册，翻开第一页，那是贾茹初生的相片，斑驳的黑白色调，略带枯黄的陈旧，仿佛将记忆拉回到二十三年前。余韦雯注视着相片，硕大的泪珠从她眼中剥落，砸在相片上面，慢慢扩散开来，浸湿了那张稚嫩的脸。

贾茹将手指滑到相片的右边，那是贾茹一百天的黑白相片，她的眼睛如此清澈，仿佛湖水一般灵动；她的笑容单纯而优美，好似艳丽的花朵，在她脸上绽放着。看到这张相片，余韦雯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她的眼角依然挂着眼珠。她的大脑仿佛轰然驶过的列车，回到最初的那一年。她还记得当初的誓言，这个孩子是她生命的全部。

翻开相册的第二页，相片是贾茹一岁大的时候。她身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海军衫，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脖子上扎着白色领带，同她的裙摆迎风飘扬。看到这张相片，一潭泪水涌上了余韦雯的眼睛，她的泪光里细数着久远的故事，故事里的她是另一个生命的寄托，沉寂的感动与欣喜交相辉映，编织了她最凄美的记忆。在那些记忆里，她曾忘却自己。

翻开相册的第三页，是贾茹在幼儿园跳舞的相片，与此前的相片不同的是，这张已不再是黑白色调，而是一张充满了流光溢彩的彩色照片。在那群舞蹈的孩子里面，贾茹是最惹眼的一个。她留着假小子头，她一边跳，一边哭，哀怨的目光映射在相机的镜头里。余韦雯不禁伸手触摸那张面孔，可泪水又一次跌落下来，模糊了那张无邪的脸庞。

翻开相册的第四页，映入眼帘的是贾茹的背影。她背着偌大的书包在泥泞的胡同里奔跑，濡湿的头发犹如轻盈的手帕一般飘扬，定格在快门摁下的一瞬间。周围的孩子穿着雨衣、打着雨伞，身边还有父母的陪伴，那是一副温馨的画面。看到这张相片，余韦雯忍不住抽泣起来，滂沱的泪水如同相片里的雨水一般，侵吞了她心底最清透的那一抹忧伤。

贾茹搂住妈妈的肩膀，轻柔地抚摩她的发丝，谛听她悸动的心跳，感受她内心的凄然。翻开相册第五页、第六页、第七页……是贾茹五光十色的童年。欢乐与悲伤，历历在目。在那些若即若离的时光里，弥散着对未来的祈望与愿景，深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然而在她坚忍不拔的内心里，这些故事如同这些斑驳的相片一样，经久不衰。

距离此刻最近的一张照片，是两年前贾茹和爸爸妈妈在天安门拍摄的。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的侵晨，他们五点便起床去了天安门。虽然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城市生活了几十年，可他们却是第一次去天安门观看升旗仪式。三个人裹着军大衣，矗立在萧瑟的广场上，脸上绽放着婉约的笑容。初升的朝阳在遥远的东方亮起，是那张相片最诗情画意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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