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若柴骨的手指紧紧抓住白无常，似乎连指甲都要陷进血肉里去了一般，林西月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张开被河水泡的发肿的唇瓣，癫狂的“啊，啊啊，啊……”胡乱大叫。她还可以发声，却说不出一句话。

鬼差看着林西月挣扎痛苦的神情也忍不住摇摇头，“被割了舌头还是省些力气赶路吧，不然你连鬼都做不成，只能魂飞魄散……”

……

“月儿，本王定不会负你。”耳旁忽然吹过一阵热气，林西月迷迷糊糊听到这句充斥着甜蜜与娇宠的保证，下意识拉一拉丝被，林西月睡意犹酣。

衣袂破空之声划破室内的宁静，迷蒙的视线内，一个不着一丝一缕的男子正立在屏风前穿衣。他有着修长的身材曲线，光洁圆滑的双肩，黝黑亮丽的青丝，以及麦色、微微泛着光泽的肌肤。

动作随意，舒雅而温吞。他的背影就像一株君海棠，清隽秀丽，又高洁无暇。

当最后一件轻纱披在肩上时，男子转过身来了。可逆着纸窗透进来的微薄晨光，林西月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也没能看清他的五官，只感受到他俯身送来的唇间温度，那般湿热，那般柔软，那般汹涌。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林西月脑中莫名闪过《凤求凰》的千古名句。

你是谁？

我的相公吗？

这一分温存就像一声遥远的呼唤，唤醒了睡眼朦胧的林西月。当意识到床榻前与自己缠绵正酣的男子并非谆王时，林西月震惊到失去知觉，失去思考的能力，就像被雷劈中一样，失去生机，宛如行尸。

幽微的光线让男子并未察觉林西月发生了异样，替她掖实被角，在额间印上一吻后，才悄然离开。随着房门轻轻阖上，林西月才从意识放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就像一柄伞，猛然撑开，让人猝不及防。

为什么床榻边会有个男人？

林西月久久不能接受方才发生的一切。

侧卧在榻，目光直视那一扇屏风，可瞳孔中却好似空无一物，就像深邃的黑夜，可以吞噬一切。

“咚咚。”忽然响起敲门声，“姐姐，莲儿来伺候你洗漱了。”

莲儿又是谁？

林西月就像陷入了又一个全新的梦，梦里都是陌生人，连这间屋子也找不到丝毫熟悉的感觉。这床丝被都不是冰蚕织的，这薄如蝉翼的床帘也不是靛蓝色，这空气中弥漫的更不是沉水香，这床榻边的人……他不是谆王。

林西月陷入了无尽的迷茫。

门外莲儿久久等不到回应，便径自推开房门走进来，绕过屏风便迎头对上充满敌意与陌生的眼神，惊得莲儿手中的铜盆险些滑掉。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莲儿将铜盆放到床榻边的六角架上，回身去摸林西月的额头，却被林西月一把抓住。

莲儿错愕。

“你是谁？”林西月死死抓住莲儿的手，指节的力道大的惊人，疼的莲儿咬紧牙关也忍不住闷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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